75. 替她出头
正厅中央的长毛毯上架设了屏风,将男女席位分作两头。
许迎安跟旁的夫人坐在女席面前排,常熙明就跟常瑶溪坐在许迎安身后的席位上。
姜婉枝跟着众夫人小姐从后花园走到正厅后一眼就看到了常熙明。
也不管姜夫人要坐哪里,径直走到常熙明边上的席位坐了下来。
姜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小女,心中叹了口气,接着便随着她坐过去。
姜婉枝一凑近常熙明就要泪水汪汪:“妙仪!你若是再不出现,我便要同别的小姐玩去了。”
常熙明略表歉意:“对不住,这些日子都忙着打理开铺子的事。”
她刚说完这话,就有一个夫人从她面前经过,顿了下脚步撇她一眼后,才选在常瑶溪那边斜对角的位置坐下。
常熙明只撇了一眼,并未多做留意,只当那夫人凑巧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旁的意思,
两个姑娘许久未见,目无他人的说了好一阵的悄悄话,姜婉枝没一会便被常熙明给逗笑了,一旁的小姐们见状都纷纷问说了什么这么好笑,于是姜婉枝又跟别人交头接耳一阵,旋即这一圈都发出哄笑来。
夫人们也在热聊,见身后的姑娘们闹做一团也就微微摇着头宠溺的看着。
正厅里进来的人都成群结队的,在董宅下人们的指引下很快两边的席面就被坐满。
这几架屏风连的紧,可那屏上丝绢几近透明,做的屏障上只有寥寥纹路,若撇向对面还是能瞧见人样的。
就在这时,女眷席边偏近门口的吵闹声弱了下去,一瞬间没了声音。
常熙明和姜婉枝坐在里头,见状望去,只见隔着屏风,对面的过道上出现了两道颀长的身影。
一人身材高挑,衣裳隐约能看出是冰蓝的上好丝绸,雪白的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似难能一见的艳丽公子身影。
而另一人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宽肩窄腰,整个人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靠门边上本寂静的声音没有停顿多久又热了起来,只是那谈笑间矜持了许多,就算不知道那边姑娘的谈话内容的也明显能感受到她们所说之事与之前不同了。
和常熙明她们一样来得早坐在里头的小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突然变了氛围,探头往外边的席位上看去也只能看到一些小姐窃窃私语,还时不时的把目光落在对面。
怎的,刚进来的两位公子很出名么?常熙明想。
其他不明所以的小姐都急促的把目光放在外头的那些小姐身上。
外头那些姑娘们见里头的好奇,也义气的很,从坐在离门最近可以不用隔着屏风看到来者的的姑娘开始传过来是见到了谁。
而那边的声音还未传到这头时,姜婉枝就贴着常熙明,笃定的说:“我都不用旁人说就知道那前头走的人是朱明霁。”
常熙明没什么表情的问:“那后头的人呢?”
“看着像谢聿礼。”姜婉枝有些为难,她对谢聿礼可没有朱羡南那么熟,做不到光凭一个身影就看出来。
常熙明正了身,不以为意。
这块风波很快就随着端上来的精美菜肴过去。
主位上董老太爷听着那些个恭维的话开始推杯换盏,董老太太也跟董家的女眷招待起众人来。
正厅里的谈论声此起彼伏。
夫人小姐这头各自聊的尽兴,忽然,一位夫人盯着常熙明,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这一圈的女眷和对头的男宾听着,她笑着打趣:
“常尚书养的好女儿,不仅学问好,连朝堂案子都能插上话,真是比我们家这些只知描眉画眼的丫头强多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皆静了一瞬,纷纷把目光落在那位夫人和常熙明身上。
常熙明闻言望过去,这夫人瞧着眼熟,似是方才她在说铺子的时候过来撇了她一眼的那个。
那夫人似乎是素来看重规矩,觉得女子不应插手案牍之事,也当是听过自己在前两个案子里做的事,所以话里带着“女子干政”的暗讽,语气轻飘飘却戳人。
对方见常熙明没说话,又补了句:“就是不知这般‘能干’,将来哪家公子敢娶哟?”
许迎安不是大房的人,眼前这夫人的话似是不喜常熙明,她便同之前一样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并不替常熙明解释。
何况她自己也觉得那夫人说的对,一个女子总往衙门跑,如今还缠着自己的儿子四处走。
若非怕常老夫人说,她可早就要数落常熙明一番了。
坐在一旁的常瑶溪也是看戏似的看着常熙明。
而常熙明并没第一时间反驳,连带着拉住暴脾气的姜婉枝止声。
常熙明不是不知如何回答,而是想通过这些看热闹的夫人小姐身上去判断那夫人是何人,该不该招惹,又该如何体面些的回击。
毕竟这是董家的宴席,如今董家又跟宁王绑在一处。能在这里突然指着她开枪的,说不定是得了谁的意思。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时,屏风对面忽然有人“嗤”了一声。
这下,里头这一块的两边都安静了许多,渐渐弱下的声音也让其他未注意到的人都噤声,大伙都张望着想知道出了何事,席面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而对面的少年放下茶杯抬眼,语气带着少年人的桀骜和几分漫不经心:“夫人这话差了。女子懂案牍是聪慧,总比只会盯着别家姑娘‘能干不能干’的强。再说了——”
他扫了那许久不见的身影一眼,故意拖长调子,“以常二小姐的本事,将来怕是该挑‘哪家公子配得上’,而非‘哪家敢娶’吧?”
说完他不以为意的拿起一块糕点就丢进嘴里,仿佛只是随口打岔,却把那夫人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下正厅里的所有人都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朱羡南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谢聿礼“啊”了一声,“我不就同人多说了几句话,怎么文殊菩萨就被人嚼舌根了?”
这话说的细,不过坐在朱羡南一旁、原本跟他在聊天的朱昱珩听见了,凑近问:“为什么常二小姐叫文殊菩萨?”
朱羡南撇撇嘴:“此话说来话长,所以先不说。”
朱昱珩:“……”
而谢聿礼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朱羡南,心中却翻了个白眼。
方才那夫人数落常熙明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本以为以姜三的性子会率先怼回去,可等了一会没见她出声,谢聿礼就知道她这是被常熙明给制止住了。
于是他把目光落在朱羡南身上,希望这位热心肠的郡王殿下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结果这厮跟人聊的激动,压根没注意对面的事。
谢聿礼盯了一会,那能怼的他哑口无言的女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下就把他给憋坏了,下意识就替她怼回去。
谁都没想到谢聿礼会突然帮常熙明说话,一下子都把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众人神色各异。
谢聿礼虽然年轻可在朝堂上深得陛下喜爱,董家的人不敢得罪,但又顾及那夫人的情面,便立马打哈哈的遮掩过去。
几个性子明快的人也立马活络气氛,将这小插曲不咸不淡的拨开。
那边的常熙明和姜婉枝在这过程中一点都没声音。
谢聿礼撇过去,只能见一月白身影的女子正和一旁的人小声的说着什么。
朱羡南已经没有了聊天的心思,一直问谢聿礼怎么回事,可谢聿礼盯着桌上的茶盏,一声不吭。
方才他嘴上说得随意,可心里却莫名烦躁——杨志恒死的那夜,他尽最快速度处理完那些黑衣人后来找常熙明她们。
等真的见到人时,她早就在雨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却又见到他后又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心绪,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