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省亲小筑那场荒诞又温情的“哭个屁，起来嗨”宴席，仿佛给潇湘馆的冰层撬开了一道暖融融的口子。黛玉虽依旧清冷，但眉宇间那层终年不散的寒霜淡去了许多，偶尔在荣庆堂听老祖宗说歪理时，嘴角也会弯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青禾在药圃边也愈发勤快，沉默却认真。贾府这艘船，似乎正朝着一个鸡飞狗跳但彼此靠近的方向，歪歪扭扭地航行。

然而，命运的浪头总在不经意间拍来。

这日午后，荣庆堂里暖洋洋的。老祖宗林纯正瘫在软榻上，享受着“咸鱼躺平·光环强化”带来的舒适，指挥着宝玉用星光魔法给她养的胖狸花猫梳毛。

凤姐抱着巧姐儿，和平儿核对“同心玉符”的订单。宝钗安静地处理数据流。黛玉则坐在窗边，捧着一本新得的阵法残卷，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阳光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

就在这难得的宁静时刻，林之孝家的脚步匆匆地进来，脸上带着少有的凝重，手中捧着一封加急的符文传信玉简。

“老祖宗，姑苏林家……八百里加急传信，”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唰。”

黛玉手中的书卷瞬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她猛地抬起头，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那双清透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枚玉简，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荣庆堂内，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宝玉的星光魔法“噗”地熄灭，胖猫如蒙大赦般窜走。凤姐也停下了和巧姐儿的逗弄，神情严肃。宝钗腕间的符文板光芒急促闪烁。连巧姐儿都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凝滞，安静下来。

林纯老祖宗的心也猛地一沉，姑苏林家……林如海，

她强作镇定，接过那枚尚带着远途奔波余温的玉简，神识探入。玉简中蕴含的信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涌入脑海——林如海病重，沉疴难起，药石罔效，危在旦夕。

巨大的担忧和一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狠狠攫住了林纯，前世，林如海就是在黛玉入京后不久病逝的，这一世，难道还是躲不过？

她猛地抬眼，正对上黛玉那双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只剩下巨大恐惧和绝望的眸子，那眼神，像濒死的小兽，让林纯的心狠狠揪痛。

“玉儿，”林纯立刻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试图驱散那浓重的绝望，“别慌，千万别慌。”

她挣扎着从软榻上坐直身体，浑浊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宝钗身上：“宝丫头，你上次派去姑苏的……那个‘星际医疗观察员’，是不是带着最顶级的生命维持设备和药物？叫什么……‘纳米修复机器人’、‘基因稳定液’的？”

宝钗迅速回应，声音依旧平静，但语速加快：“是。代号‘医官七号’，携带便携式星际多功能医疗舱，内置纳米级修复单元，可进行细胞级干预，配备足量基因稳定液及强效生命维持素。根据其最后一次定期传回的数据，林姑父当时的生命体征虽弱，但尚在可控范围内。”

“听听，听听，”林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黛玉大声道，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笃定，“宝丫头派去的可是‘星际医官’，手段通天，什么药石罔效？那是凡人的说法，在星际科技面前，阎王爷也得排队，玉儿，你放心，你爹他吉人天相，有‘医官七号’在，定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说不定过些日子，就能收到你爹好转的信儿了。”

她的话，如同强心剂，带着“咸鱼歪理”特有的蛮不讲理和盲目乐观。黛玉眼中的绝望被这突如其来的、闻所未闻的“星际医疗”冲淡了一丝，虽然依旧苍白如纸，身体却不再那么剧烈地颤抖，只是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喃喃道：“真……真的吗？星际……医官？”

“当然是真的，”林纯斩钉截铁，“老祖宗什么时候骗过你？宝丫头，你说是不是？”

宝钗看着老祖宗那急切的眼神，又看看黛玉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冷静地点头：“‘医官七号’搭载的设备及药物，理论效能远超此位面常规医疗水平数个量级。根据林姑父之前的生命参数模型，若排除突发不可控变量，稳定并逐步修复的可能性，存在。”

她的话虽然依旧带着数据化的冰冷，但“可能性存在”几个字，在此刻却如同天籁。

凤姐也立刻帮腔：“就是，林妹妹别担心，宝丫头的东西，错不了，你看我的‘同心玉符’卖得多火，那星际科技，杠杠的，林姑父肯定没事，”她说着，还用力拍了拍胸口。

宝玉也反应过来，连忙召唤出最柔和的星光，轻轻笼罩在黛玉周围：“林妹妹别怕，宝姐姐的医官肯定厉害，我再用星光给林姑父加加油，祝他……祝他像咸鱼一样有韧性，”

词儿还是那么歪。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和歪理下，黛玉紧绷的神经似乎被强行安抚住了一点。她无力地靠在紫鹃身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泪水无声滑落，但不再是那种彻底的绝望，而是带着一丝渺茫的、被强行注入的希望。

林纯看着，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石头却悬得更高了。她只能祈祷，祈祷那“医官七号”真能创造奇迹。

接下来的日子，黛玉变得更加沉默，几乎整日待在潇湘馆里，守着宝钗提供的一个可以接收“医官七号”加密简讯的符文小玉盘。每一次玉盘微光闪烁，都能让她心跳加速，但传来的往往只是程式化的“生命体征波动中”、“持续干预进行中”、“暂无恶化”之类的冰冷短语。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荣庆堂的气氛也始终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云。老祖宗虽然依旧强撑着说歪理逗黛玉，但眉宇间的忧色挥之不去。凤姐的算盘珠子拨得也没那么响亮了。

宝玉的星光魔法都显得有点黯淡。宝钗的数据流中，也多了许多关于林如海病情模拟推演的条目。

十日后，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

潇湘馆内，黛玉握着那枚毫无动静的玉盘，靠在窗边，怔怔地望着漆黑的夜空。连日来的忧惧和等待，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眼皮沉重得直打架。

就在这时——

荣庆堂的后角门，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闪入。那人穿着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色劲装，身形矫健，脸上覆盖着半张闪烁着微弱符文的金属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而疲惫的眼睛。他行动间悄无声息，避开了所有巡夜的仆役，精准地来到了荣庆堂东侧的暖阁外——这是老祖宗特意安排的、与宝钗进行“特殊通讯”的密室。

暖阁内，并未如往常般熄灯。宝钗静静地立在中央，腕间符文板的光芒是唯一的光源。凤姐、宝玉，甚至老祖宗林纯，都一脸凝重地等在那里。黛玉本不愿来，被老祖宗强硬地拽了过来，此刻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紫鹃紧紧扶着她。

“他来了。”宝钗的符文板微光一闪，平静地开口。

暖阁的门无声开启，那个带着金属面罩的身影闪身而入，反手迅速关上门。他摘下脸上的符文面罩，露出一张年轻却布满风尘和倦意的脸，正是宝钗派往姑苏的“星际医疗观察员”——代号“医官七号”。

他没有行礼，眼神直接看向宝钗，带着一种属于高效执行者的简洁和沉重：“指挥官，任务终止。目标个体：林如海，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