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看到的是什么
它曾经的主人以守护道心挥剑，而在深渊焚寂之地，它吸收了太多人族鲜血，变成了一把嗜血魔剑。
辗转几番，最后落到了海族手中。
陆昭云感受着耳边玄煞剑的嘶吼，因为修无情道的她，与天地灵气共生，五感更加敏锐，此时只觉得心如刀绞。
玄煞剑并不想问世！
这是她从剑意中感受出来的。
陆昭云聚集灵气，双手快速结印，一道净化之力落到玄煞剑上。
林不凡手中的玄煞剑颤抖得更加厉害，像深渊厉鬼般嘶吼。
陆昭云的视线慢慢被染红，意识被拉入了无边的幻境中，她置身于血池之中，被无数厉鬼拉扯。
“该死的蝼蚁，居然妄想进化如此一把罪孽之剑。”
“它沾染了多少人族与妖族鲜血，受了多少魂魄献祭，让我们永世不得超生！”
“下来吧，和我们一起，成为血池的一部分！”
越来越多的厉鬼涌来，将陆昭云往血池深处拖去。
她盘腿而坐，无情道法运转，身后一道巨大的法相突显，手握青冥剑，直接划开了血池。
一道春和景明的异象融入血池之中，晨雾铺展，碎金般的阳光散落，血池化为了泠泠溪水，溪边柳树抽芽，春风轻拂，搅碎倒映着云影绿柳的溪面。
陆昭云面色煞白，唇边溢血，精神力极度消耗，五感中仍是无数冤魂呜咽嘶吼的声音，它们上前撕咬着，抓挠着，释放着被压抑数万年之久的怨气。
春意盎然的景色一点点扩开，将血池慢慢淡化。
许久，一道白色的虚影踏空出现在陆昭云面前。
陆昭云抬头，那道虚影像是一层薄薄的烟雾，似乎随时都会消散，他长发如瀑，眉眼清冷。
这难道是玄煞的剑灵？
陆昭云心中疑惑，原文中并没有描写过玄煞剑拥有剑灵。
“为何？”漠然的声音响起，那剑灵眉间轻皱，似是不解。
“玄煞剑如今的杀戮之意，剑威只会比之前更胜，为何废这般功夫来此净化？”
净化剑中的杀戮，稍有不慎便会元神受损，这里怨气太重，说不定还会滋生心魔，百害无一利。
“可是这柄剑并不喜欢杀戮之意。”陆昭云道。
“有人还会在乎一把剑的喜不喜欢吗？”虚影语气带着一丝冷寂，他目光冷冽，定定的看着陆昭云。
“有人在乎，比如戚霜，比如我。”陆昭云回答。
她现在能猜出面前的虚影就是之前在宫殿挥剑的人，原来他不用剑是因为本身就是剑灵。
承蒙他的一道剑意让自己受益匪浅，她也尽自己所能进化这玄煞的怨气，还了这份恩情。
“你倒有趣。”虚影轻笑一声，“这倔强的样子和她倒是很像。”
“既然如此，我再送你一场造化。”
虚影顺发出一道灵力，在陆昭云还来不及闪躲时没入了她的体内。
一股温和的力量涌上心头，周围的景物完全变了一个样。
山峦高耸入云，绿荫叠翠，层层山峦包裹下是一帧帧人间烟火的画面。
初日从山头升起，为整个场景洒下了金色的光辉。
她和白色虚影立于孤峰之上，往下俯瞰，是层层云雾缭绕，隐约的山间和飞行的鸟儿。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虚影立于她身旁，眼神直望远方，低沉着声音问道。
陆昭云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于是聚集灵力于双目之上，墨色的双目并发出一道暗色的流光，透过层层云雾，入目的是山河的辽阔，生灵的祥和以及生命的悸动。
“我看到山河，湖泊，还有人间。”陆昭云老实说道，她不知道现在身处的山峰到底有多高，但此刻的目力已经是她的极限。
“再看。”虚影没有任何神情。
陆昭云再次调转身上的全部灵力，双眼晦涩酸疼，这一次她透过群山万壑，看到生灵们嬉戏玩闹的景色。
繁华的都市，是小贩的叫卖声，出门的姑娘，细心的整理好自己的裙摆，幼龄的孩童，拿着木枝一遍又一遍的挥舞，从他那双稚嫩坚定的双眸中，她仿佛看到一代游侠的成长。
“我看到的，是众生。”陆昭云喃喃说道，心境仿佛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她为何而修道，为心中所想，还是为了能有普度众生的能力？
“再看！”虚影继续重复着，似乎这个答案也不能令他满意。
陆昭云愣了片刻，双目再也无法更近一步看清山下的景象，她闭上眼睛，心中如一片澄净的清水。
她想起了血煞剑中，众生受困，灵魂煎熬，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片红色的血海，残肢怨灵连同所有的生命，皆在血海中淹没。
随着心中一张张画面划过，她想起陆家被灭门的惨烈，她的父亲、母亲和全族上下全部惨死，面前的景象变为一片黑暗，所看到的只有血海中挣扎的灵魂。
陆昭云双眸渐渐涌上泪水，她再次睁眼，看到的是叫卖的小贩被恶徒狠狠踩在脚下，年轻的姑娘因贫困被自己的亲人卖了出去，那位稚嫩的孩童，甚至还来不及多看看世间的美好，而被病疾缠身，眼底再看不到明亮的风采。
她懂了，这是她的法相世界，她想呈现的，是一片祥和的景象，故而看到的，也是心中希望的样子。
所见即我心！
可世间很多并不能按照她想的轨迹行走，苦难与快乐并生，才是真正的众生。
“我看到了，我的心。”陆昭云撤回了眼上的灵力，不再执着于表面上的光景，而是用心去感受一切。
“不错，但还不够。”虚影冷淡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
陆昭云不解的看着他。
“身处山峰之巅，不必执着于山脚之事，山峰之上，还有更高的天。”虚影伸出手，朝虚空一握，如天下万像，尽在他的手中。
身旁空气不再流动，万物静止，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厄住她的喉咙。
这是······领域？
“再看！”虚影松开了手，负手而立在一旁，他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陆昭云盘腿而坐，不再俯瞰山下，而是将所有神识外放，但越往上探究，一股无形的压力便骤然降下。
所谓天机，不可窥也！
顶着沉重的压力，陆昭云凝聚所有精神力，才将神识勉强往上抬了些。
浮云闭目，寥寥众生不过弹指之间。
目光所至，有问道的修士，御空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