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合力扭转
强大的吸力把中央的画拽得晃动,两股魔法能量对撞,连接在画上的棘突断裂、错位,一部分搭接在了简身上。
意识联通,她明白了一切。
巴迪等接触到《梦风崖》的平民把“风无处不在”的洗脑概念传播出去,让大批人产生对梦风崖的向往,产生对灵感之王的信仰。他们把这种相互模仿,能自我传播复制的概念叫模因。
平民因模因产生的疯狂,献祭的生命,反馈回这里,成为了储备能量。
人即是资源,平民的数量永远大于资本家和贵族,平民就是他们的资源。灵感之王信徒以外的组织和人群不会放任他们收割资源,因此戒律所等组织优先处理外面的模因传播。
这个精神病院其实是保护权贵们的地方。
如果完全按照医生护士们的指引,其实权贵们并不会死亡,只会被慢慢抽空思想,再填鸭进梦风崖相关的印象,让他们不知不觉对灵感之王产生信仰崇拜。
社会风潮本来就由贵族和有产者引领,下层平民模仿他们的生活,也会模仿他们的信仰。
如果最终汇集的能量不够,出去之后权贵们的浅层记忆会忘掉灌输进来的思想,那些思想会潜伏在他们的深层记忆中,慢慢影响他们推行政策,投出选票。
如果外面模因传播范围很大,汇集的能量很强,他们就会牢记思想,根植信仰,出去之后立即变革。
如今储存的能量还没有达到不可控的地步,只要能够中断输出通道,那些被清空思想的权贵不会被彻底洗脑。
简已经打开空间通道很久了,可还是没法撼动那幅画。
“瑞,为什么我无法把画吸进镜宫?”
“瑞,我该怎么停下这个机器?”
没有回应,瑞因为救自己消耗了大量能量,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过。
她操纵镜宫的能力还是不如瑞,她的魔法还是太弱了。
慌乱的片刻,似是有一股微小的电流沿缝隙钻进了简的心智。
搭接的神经似乎发生了逆转。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简脑中响起,带着震惊:“魔域的主人?”
但很快语气变成了嘲讽:“不,你只是豪宅里的寄居蚂蚁,卑劣的小偷!”
“我看透了你的记忆,那些美好的过去只是你的幻想,而真实的过去预示着努力只会给你带来更糟糕的结局……”
我付出全力,却仍然得不到我想要的结局,岂不是说明我是个废物。
黑白界的时空裂隙剧烈抖动,牵动简的精神剧烈震荡,把她从内耗无助的情绪泥淖中拖出来。
简生出急智,是说服自己也是反击。
“就算是幻想,就算是假,那又怎样?假的,我就把幻想在这个世界变成真;真的,我就努力回到过去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我现在要做的事,我只要下了决定就一定会做成!”
“我会让你知道,你这小小病院与真正的魔域是一粒尘埃与宇宙的分别,在魔域面前,你这纸盒子只会瞬间倾倒!”
心智反攻回去的瞬间,简摸清了关窍。
“路卡死,你醒了没有?!”
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将路卡死震醒,他迷迷瞪瞪地坐起身:“谁在叫我?”
雅客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声音,但隔着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应该是璃砂在里面叫你。”
路卡死晃晃脑袋,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头发,推开门。
里面的场景非常奇异,但人总是会最先注意到熟悉的事物,那黑白色漩涡抓住了他的眼睛。
看到漩涡中闪烁着密星般光芒的镜宫,之前的一切都可以说通了。可以变换形态的武器就是他帮乌鸫小姐定制的那件,乌鸫小姐嗓子受伤了,璃砂的嗓子也出现了问题。
路卡死压低下巴,抬眸看向简,确认道:“乌鸫小姐?”
简知道他看到漩涡里的景象一定会认出她,她没有否认,以命令式的口吻道:“重新画一幅画覆盖上去。”
维持通道消耗的魔法实在是太多,简的魔法紊乱问题还没有治好,光不受控制地溢出她的身体。
“可是哪里有颜料?哪里有工具?”路卡死想要寻找可以利用的工具,忽然发现视线一片腥红,他抬手摸了一把,是鲜血。
“就用你的血,你的手掌!”
路卡死低头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这样太潦草了,我怕画不好。”
情况紧急,只能坑路卡死一把了。
“这只是要做个覆盖而已,就像市政的人处理街边的牛皮癣广告,又不是要发行的作品,只需要完成即可,为什么要画好呢?而且你的绘画功底非常扎实,随便一画也是普通人难以达到的程度,不完美的你也非常好!”
路卡死只觉热血上涌,向画走去。
画附近覆盖着强大的魔法威压,以他的等级,平时一定无法接近,如今他却感觉到体内的魔法能力非常充盈,就像一个气球,越吹越大。
明明血一直在往外流,他的魔法能量却越来越多。
他站定在巨型画布前,蒙上眼睛,以手为笔,以血作画,他从来没有画得如此畅快过。
片刻后他手掌一滞,胳膊一挥,离开画布:“画好了。”
信仰不是有力量吗?那你们信仰我吧。简毫无保留地用出全部魔力牵动黑白界,扭转系统。
如星球爆炸般,白辉爆发输出,精神病院迅速坍缩,所有人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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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
眼球不受控制地转动,简听到有人在喊。
肚子发出大声肠鸣,她难受地哼哼道:“好饿。”
简感觉自己被人架起,背后垫上了柔软的枕头。一股食物的湿润香气飘进她的鼻子。
粘稠的麦片粥被喂进她嘴里,来自蔬菜本味中的酸甜让她胃口大开。
“病人太久没有进食,一次不能喂太多。”稍稍年长的女声叮嘱道。
简又被放平,她再次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她置身于医院病床上。简歪头看了一眼值班护士,是正常人。
她下意识抬手摸脸,面纱不在,但脸上不会消失的沟壑给了她安全感。幸好改换了面容,不然此时她就是躺在监狱里面了。
她撑坐起来,房间里有六床病人,没有看到芙萝拉。
简向护士询问:“参加画展的人都在医院这一层吗?”
护士态度很好地说:“都在这一层,不过大部分病人不严重,基本已经回家了。”
简谢过护士后走出病房,透过门上的小窗往其他病房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