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能屈能伸白瑛瑛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都城内声乐喧天。
马蹄狂乱,如同滚雷由远及近,白瑛瑛未披甲胄,只着一身玄色劲装,墨黑长发仅用一根簪子高高竖起,她立于题刻着“苕菱”二字的匾额之下,身姿挺拔,偶来的风吹过她鬓边几缕碎发,多了几分沧桑。
系统音还在脑中嗡嗡作响。
【警告!警告!检测到大规模军队合围信号。东部廖家军距此八十里,急行军预计丑时抵达。】
前有坚城,后有精锐。哈哈,她们马上要被包饺子了。
白瑛瑛强定心神,高声道:“吾乃宁国七殿下慕容白瑛,还不速开城门?”
“慕容白瑛?”今夜元宵,百官休沐,守城的是新擢升的将领,未曾经历此等阵仗。
然如今,七殿下之名号早已震动朝野。整个宁国皆称,七殿下慕容白瑛乃叛贼,一路由朔北攻向陈家郡,准备直取苕菱,自立为帝。
守城将领登时酒醒,哆哆嗦嗦地吩咐:“快!快去禀告,慕容白瑛意欲攻入苕菱城!”
“我不攻!我不攻!”白瑛瑛急急喊道,“你快擢人去禀报,慕容白瑛有要事求见母皇!”
傻子才攻城呢!谁家敌军来袭,整个城还能热热闹闹的在这里闹元宵的?
必定有诈!只怕是瓮中捉鳖呢!
白瑛瑛凝望着远处城楼上疏朗的灯火,心下思忖,而身侧的郝光熙却早已按捺不住,她猛地抱拳,嗓音粗嘎:“殿下,机不可失!此刻满城喧闹,守备空虚,正宜挥军直入,打她个措手不及!”
白瑛瑛只是故作深沉地抬了抬手:“光熙,你仔细看。满城灯火,为何独独宫城方向晦暗不明?这绝非守备空虚,而是请君入瓮!此刻冲进去,便是自投罗网!”
郝光熙闻言,顿时毛骨悚然:“还是殿下英明!那我们此刻该当如何?”
白瑛瑛只摇了摇头,没有回应。
半炷香后,刚才派遣去传话的回来,贴在守城将领耳边说了些什么。
守城将领会意:“陛下有令,正值此上元佳节,殿下虽是无诏入都,可念及母女之情还是有所感怀,请殿下独自入内,也好团聚。”
“是!”白瑛瑛俯首行礼,心下惶惶。
“殿下!”身旁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叫唤声。
“殿下!我们如今冲上去,即可直取皇城!”
“恐有诈,殿下不可去啊!”郝光熙劝慰。
白瑛瑛拍了拍副将的肩,一脸大义凛然:“光熙,诸位,我们中计了。此时此刻,怕是前有狼后有虎。系统……不,我方才观气,东方煞气冲天,离东据此仅有百里,廖将军的精锐,已在身后。我们,已被合围了。”
“此刻强攻,三万姐妹皆成瓮中之鳖,十死无生。我独自进城,看似九死一生,却有三成生机。”
她环视众人,诚恳道:“母皇既然愿意见我,说明此事尚有转圜余地。以我一人之命,赌你们所有人的生路,赌一个拨乱反正的机会,值得!若我回不来……你们便各自散去,活下去!”
白瑛瑛装得自己都要潸然泪下。
“殿下!”
“殿下!”
身后又传来数声叫唤,句句泣泪。
“我慕容白瑛此生与你们袍泽一场,已无憾!”白瑛瑛回首,泪洒当场。
为了不被这些部下手撕,她几乎贡献出自己全部的演技。
郝光熙豪迈地一抹泪:“殿下,我们不怕死,纵使粉骨随身,我们也愿意与您……”
白瑛瑛抬手打断:“不必多说!这是军令!以我一人之命换你们性命,值得!若还认我这个殿下,就执行命令!”
此话说完,白瑛瑛不再犹疑,猛地一夹马腹,往皇宫方向奔去。
静夜,宫殿里华灯初上,踏入宫门前,已有小仆取走她身上的兵器,引她自角门而入,到一处敞亮奢华的宫室。
殿内,丝竹声不绝于耳,笑语豪迈,众人举杯畅饮,酒意正酣。
此宴乃家宴,有资格来的,不是皇室之人便是地位极高的大臣。
白瑛瑛犹豫了一会儿,鼓足勇气抬步进殿。
众目睽睽之下,她忽视所有人震惊的脸,跪倒在地。
“母皇!儿臣有罪!儿臣愚钝,误信奸人,险些酿成大祸!”
当即,便有义愤填膺的大臣扔下杯盏,破口大骂:“你这个大逆不道之人,来此处作甚?”
白瑛瑛没说话,只是安静地跪在地上。
“起来吧,上前说话,母皇也有许多年未曾见到你了。”位于首位的皇帝出声,言语中极尽威严。
“是。”白瑛瑛这才起身,慢慢地挪动到前面。
慕容治微笑着拉住女儿的手,看起来一副慈爱模样。
只有白瑛瑛知道,她握的有多用力,痛的她差点叫出声。
“朕知道,十二岁便因子虚乌有的事将你送去朔北苦寒之地,是朕有失偏颇,可即便母皇有错,你也不该如此急切啊!”
她这话说的平静,白瑛瑛却脊背生寒,求生欲让她再次跪下。
“儿臣怎敢怪母皇?此事十万火急,母皇下令儿臣十年内不能入宫,女儿没法,只得用此方法见到母皇!”
女皇凤眸微眯,玩味地看向匍匐在地的女儿。
“何事如此着急?”
“都城中有敌国细作!”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
“胡言乱语!我看是你要篡权夺位,才想出如此花招!”
慕容治眼中寒光一闪而过,片刻后一笑:“瑛儿何出此言?”
白瑛瑛声嘶力竭:“儿臣身边有细作!他们以美色谗言蛊惑儿臣,说母皇欲致儿臣于死地,逼儿臣自卫啊!”
“儿臣起初不信,可他们……他们竟在儿臣饮食中下药,让儿臣神智昏聩!一路攻城略地,儿臣多数时候如同梦游,全是被他们架着走的!”
她说着,忽然潸然落泪,重重磕头:“直到兵临城下,看到都城上元盛景,儿臣才如冷水浇头,骤然清醒!我大宁国泰民安,母皇恩泽四海,儿臣竟是听了何等的诛心之言,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悔恨欲绝!”
“荒唐!”慕容治皱眉,怒骂,“你怎能行如此荒唐之事?!”
“那小侍床榻之术实在好,加之儿臣……儿臣被下了药,把持不住……”
满座大臣虽是久经风霜之人物,但闻此言,还是面红耳赤了一阵。
慕容治气不打一出来,白瑛瑛低头,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母皇,是我头脑简单,听信谗言,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朔北军听我一言,才随我犯下大错,请母皇切勿怪罪!”
女皇长舒一口气,看向最底端的年轻女子。
“闻歌,你怎么看?”
女子只摇摇头,闷头喝了一盏茶,没说话。
白瑛瑛偷偷看了她一眼,心如擂鼓。
求你了女主,你倒是说句话啊!
周围不知道安静了多久,白瑛瑛感觉自己全身充血。
好像……快嘎了……
【监测到宿主诉求,已强制发言。】
系统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的白瑛瑛差点七窍生烟。
姜闻歌手一抖,杯盏差点掉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