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锦绣阁新出了些样式，不如我们去瞧瞧？”丁令棠兴致冲冲地开口。

平日里，一旦锦绣阁出了什么新样式，都会派绣娘来谢府或送成衣或量体裁衣。但偶尔，丁令棠在府里闷着无聊后，就会拉着沈穗宁去锦绣阁里挑选些衣裳。

那日，沈穗宁与谢风华会过面后，就再也没见着。也不知道谢风华是给丁令棠说了些什么，竟让她安心起来，再也不挂着谢风华和谢昶的那事。

“不了吧，这新衣裳还有许多一次也未穿过。”沈穗宁并不热衷于买衣裳，更别提许多衣裳她只会见一面，然后丫鬟就将其塞进深柜里再也不见。

“衣裳哪还有嫌多的。去吧，去吧，近日外边挺热闹，你也许久没出府了，就当陪我了”

“这街上怎么这么热闹。”沈穗宁掀开车帘，瞧着外面人来人往。

“天气暖和起来了，大家自然就爱出来了。”

没过几时，马车停在锦绣阁门前。里面的伙计眼尖，早已经堆着笑迎了出来，躬身引客，“夫人今日怎么自个过来了？”

他将丁令棠与沈穗宁二人引进锦绣阁，一边笑着一边往里走：“不过夫人来得倒是巧，前些日子才到了一匹新的苏绣月华锦，今个才做出了些成衣，还未来得及上架。”

“和两位夫人甚是相配。”

“拿出来给我们瞧瞧。”丁令棠催促道。

“夫人这边请。”伙计闻言，笑容更甚，连声应道。

不多时，两名小丫鬟捧着一个木衣架过来，上面挂着一件成衣。

衣裙底色是清雅的浅月色，隐隐泛出一些紫蓝色的光彩。

伙计在一旁轻声介绍：“这绣娘是特意从苏州请来的老师傅，绣了整整两个月才得了这么一件。”

“当真漂亮，我看和你颇为相衬。”

沈穗宁有些无语，不管什么衣服拿来，丁令棠都能说出这句话来。

“若夫人想要，不如去试试，有哪里不合适好让绣娘再裁改一番。”

“穗宁，你看如何？可要去试试？”

沈穗宁不愿扰了她的兴致，便应下了。

伙计将衣裙送入一间僻静的试衣间。

沈穗宁只习惯了巧丫帮忙穿戴衣物，今日雪生跟来，就让她只在外面候着了。

试衣间分为里外两间。她在里间换好之后，到外间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她并未在意，只当是听错了。

门外候着的雪生被一个看似掌柜模样的人客气请走：“这位姑娘，丁夫人那边请您过去帮忙瞧瞧花样。”

见雪生有些犹豫，他接着说道：“姑娘放心，这边由我们的人伺候着。在锦绣阁还能委屈了沈夫人莫？”

雪生不疑有他，看了眼紧闭的试衣间门帘，对里说了句：“娘子，我先去夫人拿去了。”等得了里面的人的首肯，便跟着人去了。

无人注意的空档，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拂开了试衣间的门帘。

沈穗宁正低头整理着腰间的一缕丝绦，察觉到光线微暗，有人进来，心中一紧。

“谁！”

她抬起头，正想转过身去，视线掠过镜子后，动作停在那里。

铜镜中映射出来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赵玦静静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身形挺拔，一袭墨色常服融在门帘投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睛，透过镜面，牢牢锁住了她。

沈穗宁猛地转身，气得想笑：“你有病吗？”

赵玦像是未听见这话，目光在她身上那件锦裙上停留了一瞬，向前迈了一步，逐渐靠近。

“不必惊慌，”他声音平稳，仿佛只是偶然路过，“这锦绣阁有我几分薄股。方才与掌柜议事，正巧听闻你在此试衣。”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但沈穗宁瞬间便明白。

什么正巧听闻，方才定是他派人支开的丫鬟。

“你……”她气结，一时不知道是为这人毫无廉耻之心地冲撞别人的试衣间，还是为了什么。她脑子一热，抓起镜前的一个物件向他砸了过去。

赵玦没有躲，稳稳当当地把它抓在了手上。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他的面容上透出了淡淡的疲惫，“那日雨中……你可还好？”

沈穗宁撇撇嘴，没想回答他，就听他又好无厘头地问了一句：“你那日是在担心我吗？”

“赵玦！”她咬牙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闯入女子试衣处，支开了我的丫鬟，就为了问这种毫无边际的混账话？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死在外面，给我们谢家惹上麻烦！”

“所以你是承认了，承认了那日的情绪。是吗？”他又向前迈出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然超过了安全范围。他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沈穗宁，”他唤她的全名，声音不高，却具有极强的穿透力，穿过她的耳朵，“你在骗你自己，但是你骗不了我。”

“你喜欢我。”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愤怒、羞窘、辩解，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应该将他驱逐出去，应该……可是她只是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逼近。

他离得那样近，近到沈穗宁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血丝。他似乎许久未休息了。

那充满侵略性的存在感，将她牢牢困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无处可逃。

“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