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番外篇——0.7

转眼到了周五。

连续几天的阴雨终于放晴，天空湛蓝，阳光都带着初夏恰到好处的暖意。

重案三组刚刚顺利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盗窃案，组里气氛轻松。

下午快下班时，向白逸凑到陆致尧办公桌前，挤眉弄眼地提议：

“头儿，今天天气这么好，案子也结了，是不是该搞个团建，犒劳一下兄弟们啊？”

路绵绵立刻举手附和：“同意同意！去吃烧烤吧，我知道新开了一家，味道超赞！”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祁予晗都从法医报告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淡淡吐出一句：“可以补充维生素B12。”

陆致尧心情正好，大手一挥，“行，今晚我请客，地方你们定。”

他说着，目光下意识地瞟向角落里正在整理卷宗的燕颂洄。

——他知道燕颂洄不喜欢太嘈杂的场合。

向白逸何等机灵，立刻会意，提高音量，“燕顾问必须得来啊，这次案子能这么快破，您提供的心理侧写可是关键，您要是不来，这庆功宴都没灵魂了！”

路绵绵也赶紧帮腔，“就是就是，燕顾问，一起去嘛，那家店有包间，不吵的。”

燕颂洄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对上几双充满期待（尤其是陆致尧那双写满“去吧去吧”的眼睛）的目光，又看了看窗外难得的明媚阳光，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好。”

“耶！”向白逸和路绵绵击掌欢呼。

傍晚，城西一家口碑不错的烧烤店包间。

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烤串、毛豆、花生、拍黄瓜，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孜然和辣椒面的香气，夹杂着冰镇啤酒冒出的冷气。

气氛热烈得像一锅煮沸的水。

向白逸是活跃气氛的主力，正口沫横飞地讲着前段时间排查时遇到的奇葩事，逗得路绵绵哈哈大笑。

祁予晗安静地剥着毛豆，偶尔插一句冷幽默，精准吐槽，效果拔群。

几个年轻的组员也放开拘束，互相抢着肉串，聊着游戏和八卦。

陆致尧作为组长，自然是焦点，被轮番敬酒。

他酒量好，来者不拒，笑得爽朗，眼角眉梢都带着轻松，但他始终分了一部分心神在身旁的燕颂洄身上。

燕颂洄坐在陆致尧旁边，依旧是那副安静的样子。

他没怎么喝酒，只要了一杯温水，面前盘子里的食物也多是些蔬菜和不太油腻的烤馒头片。

他不怎么主动参与热闹的聊天，但有人跟他说话，他会认真倾听，偶尔简短地回应一句，唇角带着极淡的，真实的弧度。

在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环境里，他身上的清冷似乎被柔和了许多，像一块被暖玉捂热的冰块。

陆致尧很自然地扮演着“照顾者”的角色。

他会把烤得恰到好处的，不辣的肉串放到燕颂洄盘子里，看到他杯子里的水少了，会顺手添满，听到向白逸讲得太夸张，会笑着踹他一脚，示意他别吓着“顾问”，当有人想给燕颂洄倒酒时，他会不动声色地挡开，“燕顾问不喝酒，以茶代酒就行。”

这些细微的举动，落在其他队员眼里，心照不宣，都带着善意的理解和调侃。

向白逸凑近路绵绵，压低声音，“瞧见没，头儿这护得跟什么似的。”

路绵绵偷笑，“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理解一下。”

祁予晗淡定地喝了口啤酒，悠悠道：“从犯罪心理学角度看，这是一种强烈的领地意识和保护欲外显。”

向白逸&路绵绵：“……”晗哥，还是您狠。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融洽。

大家开始起哄，让陆致尧讲讲他刚入警队时的糗事。

陆致尧被灌了不少酒，有点上头，也不推辞，大手一挥，开始讲述自己当年第一次出现场，紧张得差点同手同脚，还被老队长骂得狗血淋头的往事，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燕颂洄安静地听着，看着陆致尧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样子，看着他被酒精熏得微红的脸颊和亮得惊人的眼睛，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柔软的笑意。

这样的陆致尧，充满活力，有点傻气，却真实得可爱，和平时那个沉稳果决的陆队判若两人。

陆致尧讲得口干，端起酒杯猛灌一口，放下杯子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燕颂洄放在桌上的手。

微凉的指尖相触，两人都顿了一下。

陆致尧转过头，对上燕颂洄的目光。

在周围喧闹的背景下，这一瞬间的对视仿佛被无限拉长，空气中噼啪作响的，不知是炭火，还是别的什么。

陆致尧借着酒意，胆子都大了不少，非但没有移开手，反而用指尖极轻地，快速地勾了一下燕颂洄的手指，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转头和向白逸拼酒，只是耳根悄悄红了。

燕颂洄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端起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微微发烫的脸颊。

这细微的互动没能逃过在座有心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