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十八章:瓦影之鱼
“太子遇袭,甚至残了腿,你欣悦否?”刘隽幽幽道,头也不抬。
刘秦依旧保持微微垂首的姿势,不卑不亢道:“于公,储君遭此大变,生出无限风波,于私,兄长摧心折骨,定然痛不欲生,儿实不知有何欣悦可言。”
“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刘隽的目光定在手中绢纸上,随手取了一旁兔毫,简要添了几笔。
刘秦神色不改,“儿派去的眼线打探得些许消息,儿略有猜测。”
“眼线?想不到你竟如此关心你二哥,还能想到派个人去盯着。”刘隽笑笑,“那朕身边有么?”
刘秦摇头,“并无,曾经试过一次,发觉安插不进来,便不敢了。”
“倒算坦率。”刘隽手腕一抖,那邸报便砸在刘秦脚边,“看看罢。”
刘秦躬身,双手取了那邸报,果是司马邺密信与刘雍遇刺二事,其间刘雍、刘梁各自做了什么,自己安插了哪些细作,又是如何隔岸观火,均记得明明白白。
刘秦只看了一遍,便立时跪伏在地,“儿有罪。”
“朕猜猜,此时你是否在窃喜,因为这上头列的名单不全?”刘隽看着他脱冠谢罪,五味杂陈。
刘秦摇头,“儿不想说那些‘圣天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阿谀之词,皇父身经百战,又把持朝局二十载,我等羽翼未丰,所谓威望皆缘于我等是皇子,所谓僚属更皆为天子之臣,若是皇父想查,自能水落石出。之所以留有余地,应是对儿仍有寄望,留了几分脸面。”
刘隽对他的通透与直白颇感意外,又细细端详他神色,方缓缓道:“你是不是觉得刘雍已然废了,刘梁罪大恶极,朕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有恃无恐?”
“儿不敢,”刘秦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汗水却从发际缓缓滚落,“近来,族中诸兄弟颇受重用,特别是年纪尚幼者,皇父更是带在身旁,亲自培养。加之阿父又与诸位叔伯情谊甚笃,若是传位给他们,也并非毫无可能。”
“并非毫无可能……”刘隽咀嚼着这几字,轻笑道,“由此可见,这位子你很想要了。”
刘秦闭上眼,咬牙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刘隽看着他颤抖的脊背,按在青砖上遍布伤痕老茧的手,心陡然一软,半晌缓缓道:“我确实想过将这大位传给你的某个族兄弟,严惩刘梁,将你放逐到州郡去……”
刘秦一听,心下一定——以他阿父的性情,若当真如此决断,根本不会浪费口舌与他说这许多话。
“如今看来,刘梁谋害储君,罪为不赦,是留不得了。而你,虽然隔岸观火,毫无骨肉之情,用心一样狠毒,但你到底不曾真的对他们下手,也不曾真的在我身边安插人手,所以我还能再信你一次。”
“谢阿父。”刘秦愧悔交加,终究没忍住掉下泪来。
刘隽想起邸报中提及刘雍醒转,几番寻死,之后又如同行尸走肉,张氏以泪洗面、形同枯槁,又冷声道:“听闻你曾想同你诸位族兄弟一般求娶北方士族贵女?”
刘秦忙道:“儿之婚娶,皆由阿父决断,若阿父无暇,请皇后定夺亦可。”
“好,”刘隽见他神情仓皇,轻笑道,“此外,这里有二人,一是内侍,一是亲兵,日后有他们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二人皆知刘秦并无拒绝的余地,刘秦苦笑着谢恩,又听刘隽道:“这次放过你,还有一个缘由,你以为呢?”
刘秦喃喃道:“儿不知。”
“你未曾提及那人,那人也为你求情,”刘隽起身,踱步到他身侧,“而此人的体面,我不得不给。日后,若你当真有那个造化,勿忘了今日之情便是。”
“陛下,你为何要为三皇子求情?”时日久了,毕恭也就不再坚持,渐渐以皇帝、皇子等称呼诸刘。
司马邺正提笔习字,仿佛是在临卫夫人,“萧墙之争,从为我传书始,思及此处,总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