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骊山学宫在隐秘中稳步发展,但嬴政和苏苏都清楚,仅有理念和初步的实践还不够。
他们需要更强大的武器来武装这些未来的种子,也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护身符来确保学宫能安然成长。
骊山学宫建成这一日,苏苏的光球在嬴政面前兴奋地跳跃着:“阿政阿政,我觉得是时候把纸和印刷术弄出来了。老是刻竹简也太慢了,知识传播的速度根本提不上去。”
“纸?印刷术?”嬴政面露疑惑,这两个词对他而言十分陌生。
“你看。”苏苏也不多解释,直接在他面前投射出一段影像。
画面中,树皮、破布、渔网等杂物经过捣碎、蒸煮、漂洗、晾晒等一系列工序,最终变成了一张张轻薄如蝉翼、洁白光滑的物事。
更神奇的是,有人将文字反刻在木板上,涂上墨,往那纸上一按,瞬间就得到了一页字迹清晰、一模一样的书页。
嬴政见此,震惊不已,呼吸都为之急促了几分。
身为秦王,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这意味着知识将不再被沉重的竹简束缚,意味着典籍可以快速、廉价地复制传播,意味着思想的流动将快上十倍、百倍。
这是足以撬动天下格局的神器。
“造,必须造出来。”嬴政毫不犹豫,“苏苏,将此术列为学宫最高机密。第一批学员,不学别的,就学如何造纸。”
命令下达,学宫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火热。
嬴政亲自坐镇,苏苏则将详细的造纸流程分解成数百个步骤,通过投影反复演示。
然而,知易行难。
没有现成的设备,没有熟练的工匠,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王孙,这树皮捣得不够碎……”
“王孙,这浆液浓度似乎不对,无法成型……”
“王孙,火候过了,这一锅又废了……”
整整三个月,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工匠们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的疲惫甚至沮丧。
是嬴政始终沉静地站在一旁,凭借苏苏的影像指导和自己的理解,不断调整着每一个细节,鼓励着众人。
“无妨,失败乃成功之母。苏苏说过,此物值得。”嬴政小小的身影在工坊里穿梭,语气坚定。
终于,在经历了不知第多少次失败后,当第一张微微泛黄,略显粗糙但确确实实成型的纸从浆池中被小心地揭起,晾在架子上时,整个工坊安静了下来,随即爆发出欢呼。
“成了,成了,我们造出来了。”工匠们激动得热泪盈眶,互相拥抱。
嬴政看着那张承载着无数心血的纸,小手轻轻抚过表面,眼中也难掩激动。
他转向肩头的苏苏,在心中郑重道:“苏苏,此物现世,有你大半功劳。”
苏苏高兴的说:“嘿嘿,能帮上忙就好。”
造纸成功的消息,被严格控制在学宫内部。
嬴政精心挑选了造出的最好的一批纸,以及用早期试验品雕版印刷出的一段文字,带着它们,再次踏入了章台宫。
当嬴稷看着内侍呈上来的、轻飘飘一叠就能取代数车竹筒的纸,再看着那上面清晰无比、一模一样的字迹时,这位见惯风浪的秦王,第一次失态地站了起来。
他颤抖着手抚摸着光滑的纸面,又拿起那张印刷着整齐字句的纸页,反复观看。
嬴稷问:“此乃何物?”
“回曾大父,此物名为纸,此法名为印刷术。”嬴政躬身回答,“可取代竹简木牍,可使典籍廉价、快速复制,可使知识传于天下,可使大秦政令,朝发而夕知于四海。”
嬴稷猛地抬头,看向嬴政,那眼神中充满了震撼、狂喜,以及对嬴政的忌惮。
嬴稷太明白这东西的力量了,这是能掌控文化、统一思想的国之重器。
“你从何得来?”嬴稷的声音带着压迫。
“乃孙儿于骊山学宫,与一众工匠,历经三月,反复试验,偶有所得。”嬴政坦然回答,将功劳归于集体,也点明了骊山学宫的存在。
嬴稷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过于妖孽的孙儿,又看着手中这足以改变时代的纸,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压制?不,此物必须掌握在嬴秦手中。
而这孙儿,其才其智,已非凡俗能及。
良久,嬴稷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只剩下决断:“即日起,骊山学宫列为王室禁苑,一应所需,由少府及内帑直接拨付。凡学宫之事,皆由王孙政独断,无需再奏。若有窥探、滋扰学宫者,以谋逆论处。”
有了这道护身符,有了秦王毫不保留的支持,骊山学宫才真正获得了安稳发展的土壤。
钱财、物资、权限,再无掣肘。
而这一切,都始于嬴政在听到纸这个概念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将其献给秦王,换取绝对庇护的深谋远虑。
三年来,骊山学宫能在这纷扰的咸阳城外安静办学,默默积蓄力量,这张轻飘飘的纸,功不可没。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嬴政在波谲云诡的咸阳,又度过了三个春秋。
六岁的他,身量拔高了一截,虽眉眼间仍带着属于孩童的柔和轮廓,但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愈发深沉,静默时,已无人敢因他的年龄而生出半分轻视。
他周身萦绕的那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威仪,让人常常会忽略掉他尚显稚嫩的身形。
章台宫内的药石气味一日浓过一日,秦王嬴稷沉闷的咳嗽声不时从深殿传出,衰老的痕迹无法掩饰。
侍立一旁的安国君嬴柱,鬓边也悄然染上了更多霜色。
一种关于权力交接的无声默契,在朝堂上下弥漫开来。
因着嬴政这些年展现的近乎妖孽的才智,造纸术、曲辕犁、灌钢法,以及那神秘莫测却已初显峥嵘的骊山学宫,嬴子楚在吕不韦不遗余力的辅佐下,嗣君之位稳如泰山。
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嬴子楚之后,那个年仅六岁却已手握多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