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人间一梦（六十四）
能在稻妻遇见阿斯莫代，伊斯塔露不惊讶。
若娜瓦早在上次会议就提起过阿斯莫代和雷之权的关系。
令她觉得有趣的是，阿斯莫代插手稻妻政权，不是因为交易或是武力，而是因为她是雷电将军的挚友，阿斯莫代甚至没有隐瞒的想法。
这种事，「月亮」会允许吗？
而就像纳贝里士曾经说过的，阿斯莫代似乎并不在意她们如何作想。
阿斯莫代不过是多看了伊斯塔露一眼，便把门彻底推开，走进了主天守。
伴随着大门被再一次合上，阴影下的木阶扬起尘埃。
伊斯塔露重新靠在天守阁外的墙上，叹息。
“唉。”
“伊斯塔露……你是叫伊斯塔露吧？你认识阿斯莫代？”
反而是影踌躇片刻，先和她搭了话。
伊斯塔露无奈地朝主天守的大门看了一眼。
阿斯莫代和雷电将军到底是何等关系，把自己的真名说出去也就算了，还把她的真名也抖搂出来了。
“嗯，我认识她，但我们……没那么熟。”
其实她对阿斯莫代的了解还未必有影多。
影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开口。
“伊斯塔露，那你……能理解阿斯莫代的想法么？”
伊斯塔露的视线在影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她没想到影会问她这个。
“阿斯莫代是真在数百年前就认识的友人，但在稻妻创立以后，她向真建议实行了很多严苛的政令。”
伊斯塔露挑眉，这个时间，也就是雷电真被召唤到天空岛以后。
“不知道她和真说了什么，真最后还是同意了她所有的建议。”
“以处决问题的源头来解决问题。这没有错，但……”
影闭上眼，沉默不言。
但人类的哀哭实在令她难以释怀。
她执行律令时，见过许多人跪在地上，求着她身后的士兵手下留情——甚至没有人敢哀求她。
影从未手软过，但也听过太多哀鸣。
“为什么会问我？”
伊斯塔露淡淡地哂笑了一声，想带过话题。
“这是统治者应该思考的问题吧？”
“毕竟你和风神……”
影似乎在斟酌如何形容伊斯塔露和温迪的关系。
她一直觉得这两位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说是朋友，风神和伊斯塔露的距离显然有些太近了。
说是……恋人，且不说一个无欲无求、一个散漫自由，伊斯塔露的眼神也太清白了些。
“是啊，但这些是温迪作为风神需要考虑的问题，我没有立场干涉，我也相信他会处理好。”
伊斯塔露依旧风轻云淡。
“罢了，有姐姐在，这也确实不是我要思考的问题。”
影沉吟片刻，抱着雷电纹的长刀，恍然地叹了一声。
“说出来惹你笑话，我是没什么大志的，也没有多在意人类。”
“我之所求，唯有‘武’之一字。”
“武”字出口，影周身的气质锋利起来，长辫无风自动，空气中甚至传来了轻微的闪电爆炸声。
随后，魔神的压迫感散去，影的神色也柔和下来：
“所以我觉得真很适合做这个神明，我么，一介武人，当她背后的‘影’就好。”
伊斯塔露淡笑不语。
别开视线后，她才收起了无奈的笑容，脸色沉下来些许。
她和影才认识多久，影会和她说这些，只能是有某人的授意了。
是谁？真，还是阿斯莫代？
而伊斯塔露自然也不会如她们所愿，对这种事表态。
毕竟蒙德她都不管，何况稻妻？
两人都不是擅长聊天的性子，在影问完问题后，天守阁外便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主天守的门再度被推开，绿色的诗人哼着小曲，从里面走出来。
他还有闲心侧头和外面的人打招呼：
“伊斯塔露，影，辛苦你们在外面站着啦。”
“……啊，职责所在，没什么辛苦的。”
没想到自己会被提到的影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离温迪远了些。
剩下两位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真尚且可以保持温和端庄，阿斯莫代的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她审视的目光在伊斯塔露和温迪身上流连，忽然伸出手，指着伊斯塔露：
“让她和我聊聊。”
阿斯莫代的语气不容置喙。
伊斯塔露能感觉到，四道目光当即一同落在她身上，气氛在这一瞬间降至冰点。
她却在这时开口，轻飘飘地应下了：
“好啊。”
.
天守阁的其中一间内。
白发金眸的两位神明相对而坐。
阿斯莫代沿用稻妻习俗，跪坐在小桌前，伊斯塔露不习惯这种动作，便随意坐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这位同事。
“阿斯莫代，真是……意外的相会啊。”
“温迪说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温迪？”
阿斯莫代蹙了蹙眉，一时没能想起来名字的主人，得到伊斯塔露的提醒后，才恍然道：
“哦，你说那小风精灵？啧，你还真够溺爱他的。”
“你居然给了他一半的权能，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你和他谁是「时之执政」。”
阿斯莫代蹙起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妙的回忆。
她本想给不请自来的风神施压，可那少年眼中闪过时刻的纹样，笑着把她的权能化解。
她不会看错的，风精灵有自己同事「时之执政」的许多权能。
“这么想是因为这个？但算不上吧。”
伊斯塔露矢口否认，她慢悠悠地抬眼看阿斯莫代。
“我听纳贝里士说了，七神加冕的时候，你不也大张旗鼓地拉走了真么？”
“这算是高看你了？还以为你是想推傀儡魔神上位。”
伊斯塔露的话中带着微妙的试探和嘲讽。
“说我？你好得到哪里去么？”
阿斯莫代轻嗤一声，挑眉看她。
“因为拦着‘祂’动手弄死风精灵，被吸取了多少生命力，只有你自己清楚吧？”
话音未落，空气莫名陷入了静默。
恰如纳贝里士所说，法涅斯的反骨大概都分到了她俩身上。
她们和坐在王座上的任何一位唱反调的时候，都敢不计代价。
“算了，这个没什么好争论的。”
阿斯莫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与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