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略施小计

她是从何时发现画外音告诉她的这一切有些不对劲的呢？

陈甸甸托腮：【在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时候，我才确定这些疑点竟然是真的。】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阵狂风席卷，将陈甸甸面前的行道树上依旧翠绿的叶子卷了下来。

风声呼啸，树叶被扯碎、重新排布。

一个巨大的，由叶子组成的问号出现在了陈甸甸的面前。

画外音不语，画外音震怒。

问号变成了一个生气的井号。

“哗”地一声，被扯得稀碎的绿叶又被一阵风卷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嗯，你还知道垃圾要丢进垃圾桶。】陈甸甸冷不丁冒出一句夸奖，【很有教养。】

画外音：【你这样非常不好。】

那机械音毫无平仄，但陈甸甸依旧在其中听出了恼羞成怒。

她挑眉：【最开始隐瞒事实的一方可是你，而我只是恰到好处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而你恰好回答了我。】

陈甸甸踩了一脚单车：【所以事实究竟是怎样，你会选择告诉我吗？】

半晌，风声、车辆破风声和脚步声又重新响起。

【当然。】画外音毫无波澜，【我会将信息重新和你分享。】

*

陈甸甸听到了一个全新版本的故事。

这里依旧是一个以《霸道总裁放肆爱》为蓝本与基石的小说世界。

从书名中就可以看出，这本小说的绝对主角，只有一个——宴西昼。

宴西昼的感情故事被制作成小说，贩售到各个位面，而其中的收益，则是支撑世界运行的基石。

画外音叹了口气：【但是宴西昼的感情线消失了。】

爱情故事是最好贩卖的。

读者喜欢看狗血虐心又跌宕起伏的剧情，当然，其中也要撒糖，所以宴西昼必须要和女主角圆圆满满。

【那女主角是谁呢？】陈甸甸问。

画外音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没有女主角。】

事实上，宴西昼选择谁、喜欢谁、爱上谁又和谁打出那完美的爱情婚姻结局，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确定式。

他选择谁、喜欢谁、爱上谁就可以和谁打出完美的爱情婚姻结局。

但问题就在于，他谁也不选择、不喜欢、不爱。

【他发现了我们的存在。】画外音说，【宴西昼知道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陈甸甸问：【不能换一个主角吗？】

主角一旦确定，光芒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太阳如果消失，那银河系也将毁灭。

宴西昼的命运在他被选择成为主角的那一天，就与这一方世界的命运绑定。

【哇偶。】陈甸甸毫无波动地在脑子里想了声感叹。

早行的垃圾车从另一条道上拐过来，陈甸甸把单车停在了路边，提起前框的帆布袋。

店里有时候会剩下客人临时取消的餐点，小李热了热，打包了两份，陈甸甸临下班的时候，他把那份还算热的干拌馄饨递给了她。

陈甸甸提着夜宵——叫作早餐吧，她提着这份早餐，朝阳在她身后跃起。

她的心情变得轻快了些许：【所以，其实你还是有求于我？】

画外音：【……不算吧？】

陈甸甸：【你犹豫了。】

画外音：【只有一点。】

陈甸甸的环境适应力好得惊人，短短一月，她就完全适应了在这个世界的生活。

她掰开打包袋里面的一次性筷子，把坨在一起的拌馄饨重新分开，就着窗外的太阳作为荷包蛋，咬下一口。

她含含糊糊地讨价还价：【那奖励条件就不太够了。】

宴西昼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闻到食物的味道，作为一只猫，他的本能是开始舔舐胸前的毛发，用舌尖的倒刺疏离开浮毛和毛团。

画外音辩解：【但我们都已经说好了。】

陈甸甸摇头。

她的动作吸引了宴西昼的目光。

陈甸甸：【那我可就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你把我绑来做任务这件事情了。】

她心不在焉地吃着馄饨，脑中在与画外音激烈地辩论，连宴西昼跳上了桌，凑近了她面前这碗早饭都没有注意到。

宴西昼鼻头翕动。

A市惯常的拌馄饨是用馄饨的热气化开一勺猪油，再拌上酱油之类的调料，最后撒上一把鸡蛋皮和虾米作为点缀的配菜。

但他面前这碗馄饨的拌料水里，能够闻到一点大料的味道。

宴西昼记得，这是程掷老家的拌料水做法。

如果说这A城里有地方的拌馄饨的拌料里面会加些香料，那大概只有夜雀。

他低头咬住陈甸甸放在一边的打包盒盖子，要翻过来看看这上面贴了谁家的商标。

“诶诶诶！”陈甸甸“啪”一下按住了盖子，推推他的头，“小猫不能吃，小猫远点去。”

她把面前的馄饨推远些，把圆滚滚刚咬过的盖子丢进垃圾桶。

然后抱起猫，放在身前。

陈甸甸一手挠挠小猫的后颈，一边加快速度把最后两个馄饨吞下。

“好了好了。”她双手托住圆滚滚的脑袋，熟练地去挠小猫耳后。

一套马杀猫下来，宴西昼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要去做什么。抵抗不住的猫咪本能，他呼噜噜地呼吸，后爪散开，前爪在空中胡乱按着。

空气没有支撑，他舒服地闭着眼，扭了扭身体，找到个合适的角度，爪子轻柔缓慢地按着陈甸甸的肚子。

柔软的、温暖的、熟悉的味道的。

……被当场抓住爪子，然后剪掉指甲的。

宴西昼迷茫地配合伸出指甲。

“咔哒”、“咔哒”、“咔哒”。

怎么就被撸得舒服地开始踩奶了呢？

他刚刚这是在……做什么？

前一天下午，他刚刚收到程掷的消息，问他晚上来不来夜雀，然后下一瞬，他手里就不是手机，而变成了圆滚滚爪下的玩具老鼠。

陈甸甸又不在家。

几次身体交换，宴西昼大概摸清了陈甸甸的假期作息。

她似乎找了份晚班的兼职，下午些时候就要出门工作，然后到很晚才能回来。

于是这段时间宴西昼就只能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床上、猫爬架上，以及……窗台上。

喜欢窗外移动的事物是猫的天性，不是他想要寻找什么，是圆滚滚。

不过即便是陈甸甸在家的时候，作为一只猫，宴西昼也没有与她沟通的方式。

大多数的时候，他就躺在陈甸甸的边上，睁着眼睛，放空这芝麻大的猫脑袋。

如果可以和她交流……

宴西昼跳上陈甸甸的大腿。

他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不要随便撸他！

“撕拉”。

宴西昼耳朵一动，脑袋转向门口。

陈甸甸这会又去门口拆刚才拿回来的快递。

箱子很大，七八层包裹着，陈甸甸拆得费劲又艰难，边拆还边看那说明书。

乒乒乓乓一阵，拼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