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不安
两天后,孟夏伤愈出院。
围剿计划原定于一年后执行,在此之前,国安局情报司需要收集整理所有足以指控罪行的确凿证据,并向联合国禁毒署UNIDP汇报情况,以获取跨境执法权,此间无数公文来往和会议讨论,将全权由孟夏主导。
办公楼里响过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第一分部部员们跟着孟夏鱼贯而出,疾步奔向电梯。
“据可靠线报,金三角一带的贩毒集团目前以寨卡的养女西贡为首,手下有两个心腹,约瑟和乌扎格,都是原寨卡集团成员,还有少数规模较小的集团,主要成员和关系网均已被一线情报人员探明,资料已经加密发到各位的终端,从现在到会议室有三分钟,所有人必需在那之前阅读完毕。”
孟夏沉稳的声音在电梯厢内响起,众人纷纷应声后片刻不敢耽误,争分夺秒地开始解读资料。
三分钟后,会议室门大开,第一分部部员纷纷落座,总督凌秋寒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而后收回镜片之后,没有人敢多言语,周遭气压低的可怕。
“诸位,国安局有一名非常重要的卧底,代号Iris,已与上线失联多日,目前情况不明,植入隐形眼镜的极微型终端最后一次发出信号是在俄苏里走廊,画面显示已沉寂多年的一支以塔吉马为首的贩毒集团,大量投入生化武器研究,违反人道主义非法进行人体实验,可能已制造出可以改造人体神经元的噬神经病毒,并且具有潜在传播性和成瘾性。”
凌秋寒在投影屏上展示的画面确实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昏暗的地下实验工厂、不知名的药剂实验、被当作实验体的男女老少脸上痛苦扭曲的笑容,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不确定这种噬神经病毒的确切传播方式,是否能通过气溶胶或水源传播。目前尚没有其他地方存在该生化武器的迹象,我们已经秘密联系相关国际组织,获取了初步的信息支持,已有生化领域顶级专家表示会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塔吉马为首的原金三角贩毒集团已被列为国际恐怖组织,代号‘黑山鬼’,将受到国际社会的联合打击。但是消息一经公布极有可能引起社会恐慌和世界局势动荡,所以这份情报目前是高度保密状态。”
投影屏上的画面终于停止了滚动播放,压抑在众人心头的负担却并没有减轻一分。
“下面安排三项任务:第一,联合滇西军区特种部队,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功勋卧底Iris,所有人收拾战备包和设备箱,即刻出发专机抵达滇西。第二,配合联合国安理会的工作安排,力求彻底摧毁‘黑山鬼’国际恐怖组织和其创造的生化武器,公函稍后将通过个人终端发予诸位。第三,将金三角现有贩毒集团首领及核心成员中与十五年前A538行动有关的全部抓获归案,血海深仇不容我们忘却,一年后的今天,我在这儿等诸位的捷报。”
“明白!”
“明白!!!”
众人纷纷应声,再次跟在孟夏身后疾步而出,而后分散行动,部分人回办公室拿设备箱,部分人去后勤仓库领战备包,还有部分人到武器库登记申领常用武器。
数分钟后,一架小型运输机从国安局情报司专属机场呼啸而出,飞往西南方的广袤腹地。
......
中东,ZONE战地医院。
常驻维和部队在医院周围紧急加大防御力度,但是对于已经造成的损毁暂时还没有修复——门诊部的平房已经坍塌了大半,急诊部也被迫关停,只剩手术室和住院部还勉强维持着正常运作。
原先的走道里和空地上摆放着尚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有的是平民伤患,有的是本院医生。成河的血流在空气作用下变得粘稠,走过时会发出嗞啦的轻微声响,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味和烟尘味在干燥的空气中肆意弥漫。
景秀跟在瞿清身后,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医用口罩遮去了她呆滞麻木的表情,她只能机械地执行瞿清的每一个指令,搬运伤员、紧急包扎、消毒清创、截肢缝合......
生长在和平国度的她,纵使曾在新闻报道和文学纪实中见过这样的场景,但那和身临其中完全是两个概念。
就在景秀来到ZONE报道的第二天,这里就遭到了武装分子暴力闯入。
当时有超过20名武装分子强行闯入医院,他们以枪支威胁无国界医生员工,并强迫他们躺在地上,同时从院内劫走一名患者,走后嚣张的引爆了安装在医院墙上的遥控炸|弹,将门诊部几乎夷为平地。
事发时瞿清正带着景秀在住院部查房,警报突然拉响,瞿清将景秀牢牢护在身后,带着她躲进了角落里的器械室,塞给她一把骨科用的电动摆锯用于防身,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HudsonH9,警惕地指着唯一的出入口,整个人如上弦的箭一样蓄势待发。苍白的肤色几乎与他的满头白发融为一色,与黑洞洞的枪口形成鲜明对比。
所幸当时武装分子并没有对住院部有什么兴趣,只从门诊劫走患者、引爆炸弹后就逃走了,住院部只受到了爆炸余波的波及。
“快,压迫止血,这个肢体损坏不算严重,没有伤到重要动脉,还能保住,伤口对合良好,止血后彻底清创,用兜底的外翻缝合,三角针、一号线,带加厚手套,这里来不及测乙丙艾梅了,注意保护自己。”瞿清指着刚被担架抬进来的伤患吩咐道。
景秀麻利地行动起来,答道:“好的。”
“还有墙角里那个小孩,X线结果刚出来,脚踝骨折不严重,手法复位后打外固定就可以了,他母亲的尸体在走廊,等他情绪稳定了带他去认领一下吧。”
“好。”
她现在就像个指哪打哪的工具人,绝无二话,效率奇高。
虽然忍不住会想很多问题,比如被劫走的患者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武装分子要带走他?那些武装分子是什么来历?为什么瞿清会随身配枪?他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医务人员吗?
但是这些问题显然不会凌驾于医者的本能之上,她只能压制住所有的震惊、疑惑、恐惧,做着抢救伤患的工作。
经过二十多小时的连轴转后,爆炸袭击造成的伤亡终于被及时控制下来,景秀终于能停下来歇会儿了。
她脱下沾染了大片血渍的医用手套和工作服,彻夜的忙碌让她短暂地麻痹了对自身情绪的感知。她面无表情地拿起一瓶葡萄糖盐水吨吨吨灌下去,还想开第二瓶的时候被瞿清拦住了。
“慢点喝。”瞿清眼底也有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但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比初来乍到的景秀还是镇定许多,“后悔来这儿吗?”
景秀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抹去额角的汗,答道:“后悔谈不上,就是震惊吧,以前总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觉得一点芝麻破事也是天大的烦恼,出来见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