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坛子

那些让人感到恐慌的声音仍在周围回荡。

侍卫依旧守在四周，剩下一部分修补缺口的人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大概是想要防止自己被那诡异的字墙影响，他们敲击铁钉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大，几乎快要盖过屋外时不时传来的尖叫。而旁边几个恢复点力气的人打算搜一下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更多人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起来就像檀妄生所说的那种被某种精怪抽干了灵魂的倒霉蛋，只不过这里没有精怪，只有更可怕、无形的寒冷和恐惧。他们木然地盯着眼前的火盆或那面字墙。

天色越来越黑，夜幕快要降临了。

而当萧明灿注视檀妄生的时候，他脸上仍保持着足够坦然的笑意，又或者说，仍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屋内光线暗淡，他的脸半隐在昏暗里，这使得他的目光里似乎带着一种笃定，就如数月前在那场雨夜里看着那些跑出岛中心的官员和随行下人们，他知道他们接下来注定悲惨的结局。又如同注视着火铳照门另一端的猎物，他早就知道他们无处可逃。

“——当然，”

而此刻，他的语气也依旧懒洋洋的，只不过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嘶哑：“正如之前我们说过的那样，我们对付那群怪物的唯一方法，似乎只是从一次次的惨祸和伤亡中得到线索和教训……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我发现了一些秘密……”

他撑着手臂起身，就在刚站起来的瞬间，附近几个侍卫就靠了过来，周围听到动静的人也都纷纷把目光投来，他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偷拿什么锋利的木柴当暗器，而后瞟了眼内室里面那个因听到动静而转头的年轻人，他手里正捧着一个刚捡起来的铜盆，脚边是一大堆脏污衣物和草席摞起来的小山堆。

“如果各位在这座岛上生活得够久的话，就会发现，其实金海村并非是那种因为一场疫病就慌不择路、迅速覆灭的闭塞渔村。”他走向内室，“他们在当年想了很多办法，重金请岛外的大夫，派人搜找传闻中救治百病的百年古莲，甚至是请临镇的巫医来……当然，他们也琢磨出了一个对抗那群怪物的……”

当他踏进内室时，没由来的，那个抱着铜盆的官吏手微微一抖，又瞟了眼紧跟在身后的几个侍卫，才忍住了后退一步的冲动。官吏站在原地，阴影及时地遮住了他面上大半的情绪，这让他看起来和那些戒备而强硬的侍卫没什么不同。而檀妄生果真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官吏，一瞬间，他眼中那种无聊和懒散消失了，那双在火把映照下的黑眼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官吏攥紧了铜盆，眼睛下意识往侍卫那边瞟。

但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下一刻，官吏就听见铜盆里传来“啪嗒”一声，他低下头，看到一块被水浸透的烧饼躺在里面，他刚要说些什么，便见檀妄生慢悠悠地经过了他，走向最角落那处“小山堆”，掀开那些破草席和衣物，扫开被压在下面的半截枯骨。

尘土霎时扑面而来，那官吏下意识侧过脸避开，而其余侍卫则看着檀妄生蹲下身，敲了敲那块四边明显有缝隙的木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