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未雨绸缪还库银,顺水推舟提醒琏二
接下来的两日，林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黛玉床前。
那日荣庆堂的风波，如同一场凛冽的寒风，虽未将初绽的花苞彻底摧折，却也让她枝叶凋零，元气大伤。
黛玉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即便醒来，也是眼神空茫地望着帐顶，不言不语，偶尔眼角会无声地滑下泪来。
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沉寂，比之前心智封闭时更让林澜揪心。
那时她是懵懂无知，如今却是清醒地承受着被至亲算计，温情幻灭的痛楚。
林澜并不急于用言语安抚，她知道，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结痂。
她只是日复一日地，用行动传递着无声的守护。
亲自煎药，一勺一勺耐心喂下。
以精纯内力为她梳理郁结的心脉，在她偶尔醒来的片刻，握着她的手，轻声读些游记杂谈，或是说说近日无关痛痒的趣事。
她不再提及贾府任何人任何事，仿佛那已成为一个被隔绝在外，与她们兄妹再无瓜葛的世界。
她刻意营造的这种绝对安全与宁静的氛围，如同温暖的蚕茧，将黛玉紧紧包裹，让她破碎的心神得以慢慢修复。
到第三日上，黛玉的精神终于好了些，能靠坐着喝半碗粥了。
她看着兄长眼下淡淡的青黑，以及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伸出微凉的小手，轻轻碰了碰林澜的手背，声音细弱却清晰：“哥哥……辛苦你了。”
只这一句，林澜便觉得连日的辛苦都值了。
她反手握住林妹妹的手，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不辛苦，只要玉儿好好的，哥哥怎样都不辛苦。”
她知道，林妹妹的心智正在从那场风暴中艰难地复苏，虽然缓慢，但方向是对的。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必须尽快与贾家西府彻底切割的决心，绝不能再让那潭污泥，沾染妹妹分毫。
也正是在这日午后，林澜刚伺候黛玉睡下，林忠便来报，周阁老过府探望。
林澜连忙迎至书房。
周阁老精神矍铄，见到她先问了几句黛玉的情况，听闻已无大碍，才捋着胡子叹道：“贾家……如今是真真不成个体统了！那日你带玉儿走后，史太君便吐了血，如今已是水米难进，眼看着……唉，也是她自作孽。”
林澜闻言，眼神微冷，并无半分同情。
贾母被僧道邪术透支生命，又急怒攻心，有此结局是必然。
她只是担心，贾母若死，那孝字压下来，是否又会有麻烦。
周阁老似乎看出她的顾虑，摆摆手道：“你且安心，那日荣庆堂内发生何事，虽未外传，但宫里……想必是知道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澜一眼，“皇上既已申饬过李家，便是表明了态度，只要你们兄妹不行差踏错，无人能以此事为难你们。”
这话如同给林澜吃了一颗定心丸，皇帝的态度，是她目前最重要的护身符。
闲话几句后，周阁老神色微正，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起另一件事：“澜哥儿，今日老夫前来，另有一事需提醒你，近日户部那边，似有风声，皇上……可能在清查内库历年借与勋贵官员的银两。”
内库借银？林澜心中猛地一动！
这个词瞬间敲开了她记忆中某个尘封的角落！
她前世作为历史爱好者，对清朝雍正帝登基后雷厉风行追讨户部亏空,清理积欠的史实颇有印象！而网上也有不少人说原著，贾府的倾覆，便是那一朝的事情！
难道……这个架空的时代，也即将上演类似的一幕？
皇帝如今虽未明确表露，但周阁老能特意来提醒，绝非空穴来风！这或许是一场即将席卷整个勋贵官僚阶层的大风暴的前兆！
她脑中飞速运转，脸上却不动声色，恭敬道：“多谢师公提点,只是……这内库借银，与我林家有何干系？”
她记忆中，林如海为官清正，似乎不应有此等事。
周阁老看了她一眼，道：“如海是否借支过银两，老夫不知，但林家确实未曾借支过银两，你祖父生前曾循风向，向内库借支过五万两白银，谁曾想他去得早……离去时，这笔款项似乎还未全数还清，你承袭家业，此事还需心中有数。”
五万两！林澜心中先是一紧，随即又稍稍松了口气。
五万两对于林家目前的家底而言，就是个小数字，幸好林家祖父借支不多，若像贾府那般挥霍无度，积欠巨万，那才是灭顶之灾！
她立刻起身，对着周阁老深深一揖：“师公大恩，澜没齿难忘！若非师公提醒，小子几乎要误了大事！”
周阁老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个明白孩子，此事宜早不宜迟，风声既起，早做打算方能占据主动，老夫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送走周阁老后，林澜回到书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即将来临，针对亏空官员的雷霆风暴！
这不仅是危机，对她而言，或许更是一个彻底摆脱贾府纠缠的天赐良机！
她立刻唤来林忠与墨韵。
“忠叔，墨韵，父亲生前，可曾向内库借过银两？”林澜开门见山。
林忠与墨韵对视一眼，墨韵作为账房主管，立刻回道：“回大爷，未曾，老爷在扬州任上时，自有一些孝敬，不过老太爷的借支，却是都未曾来得及还，借据条子都妥善收着呢。”
林澜心中大定，一股幸好如此的庆幸感油然而生。
她不敢想象，若林家也如某些勋贵之家般欠下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巨款，她该如何应对。
“立刻去将借据找出来！”林澜吩咐墨韵，随即又对林忠道，“忠叔，立刻清点府中现银，务必在三日之内，凑足五万两……不，连本带利，凑足五万五千两现银！”
她决定不仅还清本金，连可能的利息也一并算上，务求干净利落，不留任何首尾！
林忠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