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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谣》

113. 变化

“风岐,”应柏轻声念她的名字,“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明天还要收拾行李。”后天一大早的飞机,今天也已经晚了,“我先给你去煮麻花。”

风岐记得应柏那时说过的话,他说他们的祖孙关系不过是肖君原利用他的幌子,她重复一遍:“他利用你,做什么?”

“风岐。”

风岐撑在应柏身前站直,对他笑了笑:“告诉我吧,我想知道。”或许迟早也可以猜出来。

她知道他在忧虑什么,只不过她最近记性挺差,许多事睡一觉就忘掉了,或许今天听了,明天就忘了。

“他用我......”他见过她这种眼神,安宁之家她的房间里,她坐在地上,也是这样问他的命数,好像每当她用这种目光望着他,他就只能回答,“去找一些植物。”

他的价值全部来自她,他的一切都是她赐予的。

山薮大多都在寻常人难以靠近的地方,因此那附近通常常有珍稀植物,偶尔也会遇上不寻常的动物。

这些东西,送到合适的人手上,价值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他记事的时候,肖君原就已经用他探查出几个山薮了。在山薮附近的一定距离内,他能感受到吸引力,但不会像霍宁所说的那种“情不自禁向内走,停不下来”,至少从他记事后,这种吸引力一直都可控。

而随着他年岁渐长,他逐渐察觉到这些事是错误的,山薮的可遇而不可求再加上他的刻意隐瞒,除了他前不久才确认的溟山,跟着肖君原一起发现的山薮,应该在六个上下。

其余的,大多数是他后来机缘巧合下发现的,也仅仅是发现,没有好奇,更没有试图窥探。

只不过除却山薮,他左眼辨识植物的能力,也足够肖君原在许多普通山地里获取特定的植物,尤其是药材。

同样因为他的不配合乃至反抗,引发了肖君原一轮又一轮的不满。但在察觉到她的存在、或者说前往九嶷山之前,肖君原对他动的拳脚一直有限——只是发泄怒火,哪里舍得伤他的性命。

在此之外,可笑的是,肖君原并不信任自己的孩子,他在银行里存储的钱只是小部分,更多的钱反倒以一种极其朴素的方法——金条——分别藏在几个地方。他和他形影不离,整日里生怕摇钱树跟别人跑了,所以这些位置,在他死后,世上就只有他知道了。

她一直没有作声,脑袋微垂,咬着下唇。

应柏的心蓦地停跳一拍,他忙牵上她的手,声音染满急切:“风岐,我之前和你说的不全是实话。肖君原的钱,我基本上都捐出去了。”因为专业相关,他能接触到的渠道比其他人多得多,也有足够的判断能力,“我身上的、我身上的......”

的确有一部分是他们留下的房产、存款与公司折算而成的,但其中还有一大半是当初宋玄羲给的——她虽然厌恶他,但显然山鬼的规矩严苛且资产丰厚,当初他给她们提供名单,该得的报酬,一分不少。

“不脏的,风岐,不脏的,我......”

风岐愣了一愣,抬脸撞入应柏正在落泪的眼,默默叹了口气。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伸手从身侧的鞋柜上抽了张纸向他递去,手甫一伸出,就被他握了过去。他一带,将她拥回怀中。

“风岐,别、别......”犹豫了很久,胸中的那句话还是没敢说出来落入她耳朵。

别嫌弃我,他在心里偷偷讲,别不要我。

没有等到下文,风岐任他抱着,“那你的......我是说,肖君原的家人,后来是怎么......”今天应柏姨妈直说“肖家是没什么人了”,她的意思是除了应柏的养父母,他的其他子女也没有了吗?

应柏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的哽咽消散:“狗咬狗罢了。”

或许是因为她靠他太近,这句话在她听来,冷静得可怕。

没有先前提起他们时的讥嘲与不屑,也没有刚刚的急切与紧张,只是轻飘飘的、淡淡的一句话,像出自对着人命勾勾画画的判官。

她正要仰脸,他已俯下吻住她发顶:“对不起。”

“对不起......”

他喃喃:“风岐,别在这上面顾忌我。我感觉不到伤心,我也不需要他们的爱护。”更没有什么正常人应该有的缺失感。

他现在愈发觉得,遇到她之前没有任何情绪于他而言是一种保护。而遇到她之后,尽管会迷茫、慌张、恐惧,但总有她在治愈他、保护他。

他真是个承蒙上天厚爱的人。

只是这时,那个在他身上植入眼睛的梦重新涌上心头。

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在达瓦时对他笑得狡黠,现下却这么慌张?

那种极端的厌恶,如果是对她,那谁会那样厌恶她这种人?

他无法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舍得厌恶她?

但如果是对他,那这个人如今究竟在哪里?

风岐打断应柏的思绪,她的声音有些发瓮:“应柏,你还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呢,不要总是东想西想的,明白吗?”

“不会有事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她的声音渐悄,低如蚊蚋,像是在对自己讲。

——

应柏又一次听到了雷声。

但与前两次一样,在雷声出现后,她再度醒来,似乎都会忘记一些事。

一些不开心的事。

落地成都,外面26度上下,风岐把反披的衬衫外套塞进背包,一手推着登机箱,一手拍开应柏凑来的手。

应柏对上她仿佛蕴含着万丈光芒的眼,垂眼轻轻笑了一下。

她内里是一件粗带的紧身白背心,恰好露出右肩上掌心大小的浅绿色蝴蝶纹身贴——候机时她从包里掏出来,润湿几片纸巾教他替她按的。

她说是从家里角落里翻出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买的还是莫缇买的,颜色不错,浓淡合宜,贴上也不显死板,行动间振翅欲飞。

她左手闲适地插在先前他见过的那条阔腿工装裤的裤袋里,大腿上挂着的链条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只不过她左手手背上依旧有一大片薄薄的暗红,烫伤已经结痂,这两天掉了一些,也可能是被她自己撕掉的。

开车从机场进市区的一路上,风岐兴味盎然地四处张望着,像个初初踏出家门的孩童。

应柏压下无数次询问她今天安排的念头,进了房间,风岐拉开登机箱放东西,随口问他一句:“你去哪儿?”

才中午,距离他去大师姐所在的另一家酒店还有大约七个小时,他想跟她一起走,但他知道这是错误答案。

他只能说出正确答案:他会在这里等到下午六点,再出门。

风岐拧了眉头:“你不出去玩儿吗?这才几点?”

他沉默了一会儿,或许算是撒谎,又或许算是事实。他把电脑搬出来放在客厅餐桌上,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

如果她想要他陪她一起去,她会主动开口的。心头的小鹿轻蹦一下,他目光闪躲,耳朵却高高支起来,等她的下文。

不出所料,她根本没打算带上他,只兴高采烈地问他:“那有什么要我给你带的吗?”

他想了很久,好像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能摇摇头。

她耸耸肩,从包里掏出些零碎东西放去房间,把衬衫外套在腰间一系,戴上圆形耳环和那顶假发帽:“拜拜。”

“风岐。”

“啊?”风岐一扭头,波浪状的长发一甩,目光炯炯。

应柏原本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去吧,”他对她笑了一下,轻声说,“你......注意安全。”

风岐不动了,眯眼看着他。

应柏一怔,不自在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抬头,就见她对他勾了勾食指:“应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他愣怔着弯身,等待时,左颊骤然一暖,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贴上了脸,就听到一声短促的笑,海藻拂过他眉眼。

直到她早没了踪迹,他才能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撑住门槛。

这是她第一次亲他的脸。在这之前,他们只有接吻。

她亲了他的脸,这代表了什么?

他知道这肯定代表了什么,肯定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知道的。

心跳的速度怎么都慢不下来。

有些后悔没跟上她,又有些后悔刚才不是背对着门,手机里忽地进来一条她的消息。

【你少装。】

——

即便已经从许多人口中听说,也看过许多照片与视频,但等应柏真正站在面前的这一刻,卜越还是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师姐。”应柏对她笑了笑,又和周围几人打了声招呼,递过一个用礼品包装纸包过的护肤品套盒。

“嚯,师兄,这才几天没见啊......”罗研原来在房间里,凑在几人后头看了眼应柏,也吓了一跳。

认识应柏以来,他身上几乎只有深色的衣服,前些日子倒是稍多了几样深蓝、咖色,但风格也都差不多。

能这么休闲,确实是头一次见。

他外套是件棕色的薄工装夹克,内里一件白T。他穿白色已经是破天荒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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