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小少爷还真是不安分。
楼下牌局上,每个人身边都有伴,他们要不就是坐在旁边乖乖地帮忙看牌,要不就是殷勤地递酒递水,加油鼓劲,只有商淮洲,孤家寡人一个,还要遭到商叙哲和顾嘉纯那帮人围攻。
他到底是为了谁才会上这艘船。
商淮洲简直是要气笑了。
“你看过《危急时刻》吧,陆予琛在里面真帅啊!那打戏真可谓拳拳到肉,啊还有还有,那部《缉凶》,他在里面也超帅的,你说他身材到底是怎么练的?”余弥小嘴叭叭地说着,完全没意识到商淮洲已经走到他身后。
温苒笑着抬起头,看了越走越近的商淮洲一眼。
“想知道?从明天起我可以教你。”商淮洲凑到余弥的耳边道。
余弥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见鬼了,连忙回头,看见是商淮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商淮洲,你要死啊!”
他凶巴巴地:“以后不许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说话,吓死人了!”
商淮洲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哥哥……”余弥转转眼睛,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绕到商淮洲身后踮起脚,给商淮洲“咚咚咚”地锤起了背,“你赢了吗?赢了几把?都赢回来什么了?”
“赢了一把,及时收手,免得赢多了显得胜之不武,”商淮洲被锤得心里熨帖,淡淡地道,“赢了一块地,还有商叙哲珍藏的一辆古董车。”
地余弥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深圈和港圈的少爷们家里都至少人手几辆超跑。
商叙哲尤其喜欢收集跑车,还包括那些几十年前的古董。
这次商淮洲是真的让商叙哲大出血了。
余弥很兴奋,比自己赢了商叙哲还兴奋,甜甜地凑过去道:“哥哥,我就知道你可以的!那辆车什么时候开出来给我看看?”
那可是古董车!商叙哲虽然长得丑,但他选车的眼光颇有一套,而且他的古董车大部分都是限量珍藏款,全世界仅几辆那种,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余弥伸出小手挽住了商淮洲的胳膊。
商淮洲在心里哭笑不得。
游轮还在海面上缓缓地行驶,两岸是灯火辉煌的城市,海面上跳跃着变幻的光影,景色撩人,海风拂面。
温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打招呼地悄悄下楼了,余弥和商淮洲两个人并肩站在甲板上,忽然觉得,就这样站在游轮上观看着港区的夜景,什么也不做,好像也挺好。
不多时,余弥觉得有点冷了,两只手抱住手臂搓了搓,忽然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肩膀上一暖,熟悉的松木香夹杂着过暖的余温,一下子把余弥整个人包裹住。
是商淮洲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余弥身上。
“别又冻感冒了,”商淮洲漫不经心道,“不然又要劳烦周叔半夜三更叫医生,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我哪有半夜三更!”余弥不满地嘟囔,却是用外套把自己紧紧地裹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硬梆梆地对商淮洲道:“事先说好,我刷你的卡,不是给我买东西,都是给你买的。只是现在都没带过来,放在梁琨车上了,一会儿下了游轮,我让梁琨拿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不满地抱怨:“我对你那么好,来港区玩还想着你。自己一件衣服,一个包包都没买!你倒好,携着女伴上游轮,很风光吧,商二少!”
他倒是恶人先告状,商淮洲望着海面:“别忘了是谁先说谎的,嗯?”他回过了头。
余弥紧紧攥住商淮洲的西装衣摆,眼睛左右乱瞟:“反正某些人又不是我的谁,我说说谎又能怎么样……”
他越说声音越小,直至尾音轻轻消散在晚风中。
商淮洲没有回答。
他不再说话,好似也不打算再反驳。
余弥心里止不住地生气,倔强地抿着嘴,也打算不再看商淮洲,只气愤地盯住碧波荡漾的海面。
游轮靠岸,已过夜里十一点,商淮洲要送温苒回去,温苒却说自己有司机来接。
余弥和商淮洲一起陪着温苒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果然有温家司机开着豪车过来,温苒冲着余弥和商淮洲摆摆手。
“阿弥,等你来看我的展会!”温苒说完冲余弥飞了个吻,便上车离开。
“原来温小姐给谁都这样起昵称。”余弥自言自语。
没过多时,梁琨也开车过来:“弥弥,你是和商淮洲一起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哦对了,还有你的东西!”
说完他下了车,从车里取出余弥留在那儿的一大堆购物袋,交到余弥手上,便也驱车离开了。
余弥提过那一大堆东西,看了商淮洲一眼。
“喏,都是你的!”他把东西一股脑儿塞到商淮洲手里,朝天一翻白眼,转身往商淮洲停车的方向走。
商淮洲一件一件地撑开购物袋。
香水、领带夹、领带、袖扣,和一对耳钉。
看着那对耳钉,商淮洲呼吸一窒。
他的人生第一对,也是唯一一对耳洞,就是余弥带他去打的。
商淮洲不喜欢疼痛,但疼痛这种感觉,却在他人生的前十几年如影随形地陪伴着他。
他的养父是大山里典型的农民,养母懦弱,养父喜欢喝醉了酒打人,有着贫穷年代特有的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
但平时清醒的时候,养父又会对商淮洲不错,说他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丁,以后要好好读书,走出大山,当他们山里唯一的大学生。
但养父没有活过三十五岁,他在一次喝醉酒之后,掉进山沟里摔死了。
后来商淮洲和养母一起生活,养母没有赚钱能力,在很早以前,她刚刚嫁给养父的时候,就被喝醉酒的养父打断了一条腿,养父不肯花钱给她医治,她就一直这么瘸着。
孤儿寡母,没有劳动力,没有人赚钱,养母和商淮洲快要活不下去,于是养母开始一个人搬着板凳,坐在村口接起了“客”。
商淮洲每天越过半座山放学回家,都能看到养母把不同的男人往家里带。
那些男人都是一个村里的,有的娶不上媳妇,有的有儿有女,大家似乎都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进来谁都不说话,办完事就走,顺便给养母留下一点吃的和用的。
商淮洲每次都会拿棍子驱赶那些男人,这时候养母就会拖住他,对他道:“小洲,别动手,乖乖读书,没了他们,我和你都会饿死!”
那时候的商淮洲,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恨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父母,恨把他拐来这座山里的卖家,还有养父养母,和村里知道养母做的那些勾当,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人。
商淮洲在山路上、在田埂上和村口跟同龄人打过无数架,但没有用,他阻挡不住那些流言蜚语,就像他阻拦不住走投无路,甘愿堕落的养母。
所以商淮洲不相信感情。
那是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