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文海（国际）机场站，是连接兰兴市文海国际机场和兰兴市地铁的交通枢纽。

上午8时55分45秒

在地底二十米深的地铁隧道内，二十六岁的维修工程宇正沿着检修通道仔细巡查轨道设备。这位毕业于北京交通大学轨道交通专业的高材生，虽然年轻却已经是维修班组的副班长。此刻他正专注地检查着隧道侧壁的电缆线路，强光手电在昏暗的隧道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光柱，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线缆和管道。

"叮——"对讲机里传来调度中心的通知，声音在空旷的隧道中产生轻微回响："程宇，注意检查T2区间的风机，监控显示转速异常，可能有故障。"

"收到，我正在附近，立即前往查看。"程宇回复道，加快了脚步。作为在这条线上工作了四年的技术骨干，他对隧道里的每一个设备都了如指掌，甚至能闭着眼睛说出每个区段的设备编号。

当他接近机场站时，突然闻到一股甜腻中带着辛辣的怪味。这绝不是地铁隧道里该有的气味——没有地铁特有的机油味，也没有隧道常有的潮湿泥土气息，而是一种陌生的、令人不安的化学气味。职业的警觉让他立即从工具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防护面罩，动作熟练地戴好。

"控制中心，隧道内发现不明气体泄漏，请求立即停止所有列车运行！重复，立即停止所有列车运行！"他对着对讲机喊道，但回应他的只有刺耳的电流声。他连续呼叫了三次，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这不寻常的情况让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程宇心里一沉，快步向站台方向跑去。橡胶鞋底在检修通道的格栅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越靠近站台，那股黄绿色的烟雾就越浓密，能见度也在迅速下降。

就在他即将到达站台时，头顶突然传来一连串金属撞击的巨响。他抬头远远望去，只见数个银灰色的装置正从站台天花板上接二连三地坠落。其中一个就落在他前方不远处，砸在站台边缘的黄色安全线上。装置在触地瞬间，"咔嚓"一声展开三足支架，将筒体稳稳撑起。程宇甚至能看清银灰色外壳上的金属纹理，以及支架末端的防滑橡胶垫。

嗡鸣声骤然响起，由低沉迅速变得尖锐。环形红灯开始闪烁，将整个站台映照得如同地狱入口。在程宇惊恐的注视下，装置开始疯狂旋转，筒体几乎化作一片银色虚影，随即喷出浓稠的黄绿色烟雾。这些烟雾被离心力甩成一道毒雾漩涡，贴着地面向四周急速蔓延。

"快跑！"程宇对着惊慌失措的乘客们大喊，但已经太迟了。毒雾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很快就笼罩了整个站台。乘客们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痛苦的咳嗽声和绝望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与此同时，隧道远端传来列车驶近的声音。程宇拼命向列车方向挥舞着强光手电，但列车还是驶入了这片死亡迷雾。透过驾驶室的玻璃，他看到年轻的驾驶员瘫倒在控制台前，车厢内的乘客们正在疯狂拍打着车窗。

程宇绕着列车奔跑，防护面罩让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在第二节车厢处，他发现一个应急安全阀似乎可以手动开启。他用尽全身力气转动阀门，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终于打开了一道缝隙。

"快！从这里出来！向着光亮处爬！"他朝车厢内呼喊，声音在面罩里变得沉闷。但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微弱的呻吟声。毒气已经发挥了作用，乘客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后只剩下车厢顶部的照明灯还在冷漠地亮着，照亮这一车厢的死亡。

在站台的另一侧，程宇看到一个特别惨烈的场景：一个银灰色的装置正好坠落在自动售票机前，展开的支架甚至撞碎了售票机的玻璃面板。此刻它仍在疯狂旋转，将毒雾直接喷向排队购票的人群。那些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人们，就保持着掏钱包的姿势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最终，整列地铁彻底陷入死寂。程宇无力地靠在冰冷的车厢外壁上，防护面罩后的脸上满是泪水，汗水浸湿了他的工作服。作为地铁维修工，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寸隧道，能听出每个设备运转的正常声音，却第一次感到这条他走过无数次的轨道如此陌生而恐怖。他滑坐在地上，工具包里的扳手掉出来，在检修通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应急灯的惨白光芒下，他看见那些仍在旋转的金属装置像是不知疲倦的死亡使者，继续在站台的各个角落喷吐着毒雾。其中一个装置甚至还在缓慢移动，可能是落地时的不平衡导致的，它像一只诡异的金属蜘蛛，在满地狼藉中划着圆圈。

当他艰难地穿过弥漫着毒雾的站台，来到通往机场的联络通道时，发现那里的情况更加惨烈。通道顶部的数个装置同时喷吐毒雾，想要逃离机场的人们和想要前往机场的旅客在这里相遇，最终都倒在了这片绝望的黄绿色迷雾中。

在通道中央，程宇看到一个特别令人心碎的场景：一个年轻的母亲用身体护住婴儿车，而一个银灰色的装置就在她身后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