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独发】疯
明黄色的绸缎帐幔适时垂下,落在了裴承槿的后背。
暖风一熏,绸缎如惊涛,起伏不止。
“我想……将你拽入帷幔……共赴沉|沦……这也能算得上是混淆吗……”
司岱舟的尾音似乎大不相同,裴承槿浑身一颤,迅速起身。
奈何他忘记了紧攥在小臂上的手。
司岱舟不愿放开,他见裴承槿生了逃跑之意,手中力道不减。
裴承槿同样力道不减,他向后抽身,未果,反而在抽身途中,被司岱舟一把拉了回去。
两个方向的力气都不小,最后,二人在纠缠中摔在了塌前的木阶。
司岱舟的脸在眼前极速放大,裴承槿生怕暴露了身份,腾出一手,撑在了司岱舟身前,拉出了些距离。
可二人已然呼吸相贴。
“我想,你将这个,缠在我的脖间。”
裴承槿瞪着眼睛,看着司岱舟长臂一伸,从龙榻上够出了一条白色绸缎。
疯了……
司岱舟疯了……
司岱舟已然顾不上皇帝的面子。
此刻,积攒的心绪在脑中翻江倒海,那种难耐的痒意从他的四肢百骸中穿行。只有他抓住了裴承槿,这种感觉方能消停一点。
司岱舟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他将绸缎的另一端放进了裴承槿手中。
这是他梦中肖想的场景,他要将它,变成真真切切的样子。
帐幔掠过了裴承槿的脸,他的手指也变得僵硬。
拉扯之间,皇帝的寝衣又开了些许。视线不受控地下移,裴承槿猛然开口。
“陛下!奴才一阶阉人!陛下九五至尊,当以社稷为重!”
裴承槿说得又快又急,司岱舟听完,却轻轻笑了起来。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的吗?”
“并不是因为,你不中意我?”
嘴唇抖了几下,裴承槿想要开口反驳,却被这两句话惊得不知怎么开口。
司岱舟笑着斜靠在木阶上,胸口笑得震动,寝衣滑落,露出了发颤的胸膺。
“所以,你是中意的吗?”
压低的声音更似蛊惑,他的身体粘住了裴承槿的目光。
幽暗碎光洒在这副躯体上,凸处亮,洼处暗。
胸膺的细腻纹理被暖光照亮,而潜藏于皮肉之下的青筋正随着呼吸起伏。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一条尚未痊愈的疤痕。
裴承槿似乎听见了他脉搏的跳动声,一震一震,频率在加快。
帐幔带着烛火染亮的光点,拂过司岱舟的身体,最后飘在裴承槿的面前。
脸颊微痒,裴承槿想要伸手拨开,却发现了手中的那条白色绸带。
再一抬眼,司岱舟已然将另一端绕颈而缠。
暗光、绸缎,和斜靠的俊朗男子。
应是因为殿中的炭火烧得太旺,让裴承槿呼吸停滞,喉中粘稠。
可他扮着的是太监。
“你将这绸缎拽上一拽,又有何难?”
司岱舟稍稍抬起身体,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陛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再开口,裴承槿似乎恢复了往日的镇静。
他皱了长眉,盯着司岱舟那张脸。即使在微弱的光亮中,仍能瞥见对方身上泛起的红色。
“当然。”司岱舟回应极快,他微微睁大眼,看向了裴承槿握着绸缎的那只手。
“奴才是个太监,陛下就算是想要奴才做些什么,怕是也力不能及。”
裴承槿弯了弯眼睛,语气轻快了几分:“陛下若是想要寻得一人并肩而行,为何不寻一名身体健全之人?”
这话是将司岱舟吐露的真心摔在了地上。
司岱舟有些愤恨地将扼住裴承槿的手腕,将他拖进了些。
“说了这么多,你就回了这些吗?”
“你非要,将我的心意,当作儿戏吗?”
“你就算要拒绝,也非得找出第三个人吗?”
二人四目相对,裴承槿从对方眸中窥见了气急败坏的羞恼。
裴承槿本认为皇帝只是图个新鲜有趣,不曾认为对方是动了真心实意的情感。
可眼下,自己却是猜错了。
“怎的不说话了?”
司岱舟见裴承槿沉默下来,弯起的眼睛也松了弧度。
裴承槿做事,必须要小心谨慎,多方衡量。
眼下,若是拒绝了皇帝的心意,往后又如何在朝堂中站稳脚跟,彻查相府旧案。
可对方的心意真真切切,倘若应下了,最后如何收场。
裴承槿扫下眼睫。
“奴才并非是要糟蹋陛下的心意,只是奴才已是身残之人,万担不起陛下如此垂青。”
司岱舟手下用力,执拗地追上了裴承槿逃开的目光。
“你不试试!怎知担当不起!”
“你是厌恶我的心思吗?”
“……”裴承槿沉默几晌。
“陛下,奴才确实从未想过同他人有肌肤之亲,也不曾对陛下有过非分之想。”
“陛下龙章凤姿,若想广纳后宫,奴才这便差人——”
司岱舟再也容忍不了裴承槿的话,字字戳人肺腑。
擒住裴承槿的腕子,司岱舟将他的手背放在了唇边。虎牙的小小尖端将对方的手背碾红,像是期待已久的惩罚。
红痕之上缀着几丝晶莹,裴承槿发觉自己手背上的皮肉开始跳动。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岱舟,却见对方回味般抿了抿嘴唇。
“你疯了吗?”裴承槿终于问出了口。
“是……”司岱舟乐于听见裴承槿这种语气,他又将这只手拉到了自己面前,连同对方手中的那条白色绸带。
凸出的腕骨被反复啃食,裴承槿甚至感受到灵活的软|物在攻城略地。
“谁让你说出口的话,总是叫人不满意。”
从手背传来的酥麻像是要将裴承槿拽入深渊,而绷紧的另一条胳膊还撑在塌上,他的身体一半泛痒,一半僵硬。
裴承槿垂眸看着面前的司岱舟,这人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样子,正聚精会神地抿着他的手腕,像是一名渴血的信徒。
司岱舟终于放了手,他挑起眉峰,目光勾在对方的脸上。
“你攥紧些。”
“什么?”裴承槿不明所以。
“罢了。”司岱舟叹出一口气,随后将对方手中白绸多绕了几圈。
另一端在他的脖颈上,这正是他梦中的样子。
束缚更紧,司岱舟有些难受地闷哼一声,他抬眼,正见裴承槿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司岱舟凑到裴承槿面前,问道:“我不能这样吗?”
面皮似乎有了裂痕,裴承槿有些恍惚,眼前这人还是那个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吗?还是那个阴晴不定,杀伐果决的司岱舟吗?
“你疯了?”
“我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