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家
四下无人。
桌上是一些乱糟糟的小玩意儿。
他……
他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送这么些东西?
陈舒朝实在不能理解,挥手将东西收入灵府。
拍卖会持续两天,她观察了整整两天,未见他与任何人碰头,也没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这真是个因为多年前被她救过一命就死心塌地对她好的傻白甜?
不不,两天时间太短了,得再找个时间试探试探。
拍卖会结束当天傍晚,江砚辞回了惊雷峰。
他将天残丹递给陈舒朝,毫不在意自己一身伤——
天残丹到底是个宝物,无数人在暗中觊觎,江砚辞刚出拍卖会就遭了埋伏,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又酣畅淋漓地被雷劈了一场。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之前积攒的玄雷都被释放出去了吧。毕竟身体的承受能力有限。
“天残丹好多人在争抢,师姐要这丹药有何用?”
江砚辞笑嘻嘻地,像个找主人邀功的小狗,若是他有尾巴,大概要摇起来了。
陈舒朝接过丹药,就着寒冰发出的微光仔细观察。
上品丹药散发出柔和的气息,指尖触碰到的地方有微微的暖意。
并不是表面上的暖,而是有内向外的、彻彻底底的暖。
她当年随手施下的恩惠,值得对方如此冒险么?
真的只是报恩么?
陈舒朝掩起冷笑,这次没有再出手为他治疗:“我在这里待了多年,寒气已经入骨三分,这丹药可以助我祛除寒气。”
天残丹被称为宝物是有原因的,它可以祛除体内任何与本体冲撞的气息。
这洞内的寒气至纯,于修冰系功法的修士而言,无异于洞天福地。
可她的功法偏雷火,这样的幻境对她来说,处处都是毒素,一呼一吸之间都在摄入慢性毒药。
“那太好了,”少年面上绽出笑容,“师姐你快用吧。”
“祛除寒气要月余,这期间我不能动用太多灵力,你……师弟可否为我护法?”
他果然顿了下一下,现出犹豫之色,“可以是可以,毕竟我本就对我宣称自己闭关了,但是我最多只能待一个月零二十七天,因为这之后是宗门大比,我之前答应过会参加。”
“宗门大比?”
陈舒朝若有所思。
这是个好机会。
“宗门大比一年一届,形式多样奖品丰厚。只要是宗内弟子,无论内外门,修为过了金丹都能参加。今年是第十届,听说奖品和往年会有不一样,且呈保密形式,这几日同门都在讨论,空前热闹。”
陈舒朝了解了:“放心,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只是诸多事情,不知该如何感谢。”
江砚辞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玄雷于我有益,来找师姐也是为了我自己修为的提升,毕竟我骗他们说在闭关,若出去后修为一点也没变,说不过去。”
正合她意,若他真的说出要某些具体的谢礼,那才不好办了。
陈舒朝收起天残丹,转而拿出一只耳坠:“这是我炼的法器,可以让你在雷区自由穿梭,不会被劈。”
她靠近,打量他的耳垂。
“没耳洞么?”
“是……”
「是」字还未完全出口,女子倏然贴近,又倏然远去。
刺痛只在一瞬间,戴上后,她凝出了一面水镜给他看。
耳坠样式简单,一枚青色珠子,配以同色流苏,挂在他的左耳上,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耳上突然多出个东西,他还不甚习惯,伸手摸了摸。
陈舒朝对自己的作品挺满意的,少年本身就长得清秀,戴上耳坠,平添几分妖冶与桀骜,比起小狗,现在更像是用美貌诱惑人类的狐狸。
还有,耳垂因为方才一瞬的创伤而发红,这红色蔓延到脸上,脖颈上。
活像个害羞的小郎君。
“师姐,”江砚辞无意识摸上流苏,“它叫什么?”
“我没给它取名字。送你了,你的东西,自己取名。”
若她取名,那这耳坠恐怕就只有叫小青的命了。
“那它就叫——”
江砚辞想了想,缓缓开口。
陈舒朝也好奇他能取出个什么名字来,凝神去听。
少年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名字:“小青吧。”
陈舒朝:“……”
该说不说,他们不愧是师姐弟。
“师姐,”江砚辞戴着小青到处晃悠,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陈舒朝淡淡嗯了一声,不去想那个糟心名字。
*
江砚辞回来得很快,修真之人,讲究简朴,他的东西应当不多。
陈舒朝躺在榻上小憩,对他的动作一概不管,直到他小声对她道:“师姐,可以让一下么?”
?
她躺在榻上能碍着他什么事?
睁开眼一看,陈舒朝沉默了。
她方才并未完全睡去,对江砚辞的动作一直有留意,但并不完全知晓他在干什么,只知道他没有做一些小动作。
毕竟阵法对她的伤害一直都在,能节省力气就节省些力气。
果然还是大意了。
这还是原来那个洞穴么?
只见整个洞内,除了她方才躺的寒冰榻,全都被裹上了一层灵兽毛,脚踩在地上,温暖又柔和。
没了至纯寒气发出的光,转而用灵火点缀在各个地方,排列看似散乱,实则规整,为毛绒洞穴锦上添花。
这其实是符合她的审美的,但是……
就在她站起的几息内,她的榻上也被裹上了毛绒绒。
算了,魔头的气场没就没了吧,舒服就成。
陈舒朝躺回榻上,被细细密密的绒毛包裹,是挺舒服的,她注意到江砚辞也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毯上。
“这是什么毛?”
“灵兔毛。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嗯,做得不错。”
江砚辞被夸了,顶着满身的伤痕,眯起眼睛,极其骄傲。
师姐畏寒,全部裹上一层灵兔毛虽说不能完全阻隔寒气,但至少能让师姐舒服些,也能让祛寒的过程顺利些。
还有这些灵火,他带了不少灵石作为燃料,肯定是够用的。
寒气扎根多年,一下子祛除肯定不可能,这注定是一个需要上月的工程。
准备好一切,陈舒朝盘腿坐下,吞下天残丹。
药物在体内流淌,顺着经脉一点点拔除至纯寒气。
这个过程并不舒服,甚至称得上是痛苦。
她闭着眼睛,眉头无意识蹙起,豆大的汗滴顺着鬓角流下,即便是这种时候,她也没完全放松警惕,留出一丝神识观察外界。
江砚辞也盘腿坐在师姐面前,相处这几天,他看得出师姐一直对他有防备。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