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这两日,钱矜娇都坐立难安。
她没有通关的文牒,潜度出关这件事情,在他们大启属于私通外敌的重罪。
尤其是如今,北方战乱,祁莲刚刚将两个大凯旋收复,远在外界的势力更是想要通过层层关卡,潜入大启腹地,转卖消息,或者走水路山路,再悄悄潜度出关。
她将头上的首饰一一摘下,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这是一步险棋,即使冒着被抓住会砍头的风险,她也想去尝试一番。
不然,留在这深宅大院还能怎么样?继续由着别人摆布,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再生一堆孩子?
然后天天被困在深宅之中,与婆婆斗,与小妾斗……
她叹口气,她如今不过二八年华,未来还有很长的日子就这么耗在那个叫做深宅的枯木之上,她不服,不甘心,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永远如此地活着。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环燕端着一盘熬好的药,回到房中。“小姐,药已经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钱矜娇放下手中的木梳子,眼神里尽是失望。
“那李掌柜还是没来信儿吗?”
环燕点头。“我这两天给后院负责洒扫的小丫头送了对耳坠子,想必她是不会骗我的。自从那日之后,李掌柜没上门也没有代人捎来信息。”
钱矜娇不禁叹口气,拿起象牙雕刻的梳子一点一点将自己黑长的秀发自上而下地打理着。
“也是正常,这种时候,谁会愿意冒着入狱的风险,来帮我呢?可惜我自己步步为营,盘算了个大棋,自己却连第一步都走不出去……”
环燕看着自家小姐,小心地将那药碗端在她的面前。“小姐,您莫要再伤心了,之前小产,大夫就说要您好生生养,莫要气郁攻心。您放宽心,将要喝下去把病养好,我们总能出去的。”
钱矜娇苦笑,她不再说什么,端起碗将那苦涩的汤药灌进口中。
此时,院中有人敲了房门。
环燕正疑惑地开门,却见外面洒扫的丫头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信笺交给她。
环燕见状大喜,连忙将人悄悄支开,见外面并无旁人发现,这才院门紧闭,拿着那薄薄的信封跑回了房内。
“小姐!小姐!有消息!”
钱矜娇拿着信笺的手忍不住颤抖,她太过激动,原本以为自己的请求就会这么杳无音讯,没想到这个李疏婵,居然真的回了她的信息!
她匆忙拆开那信笺,将里面的字句读完,心中的雀跃更是难以自持,她转身对身边的环燕道。
“环燕!我们成了!马上就成了!那李家掌柜答应帮我们了!”
她兴奋地站起身,拿着信笺在屋内走来走去,像是一只快要飞出笼子的鸟儿,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她定下心神,忙将又唤环燕笔墨伺候,思量些许便又回了一封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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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茗香阁外,又开始陆续有人领牌子会见。
三两个袅娜的女子顶着面纱,局促不安地站在外面。
李疏婵将手中的名牌画了个符号,这才伸了个懒腰,对一旁的阿姐说道。“阿姐,不如今日就先到这里?”再坐下去,她的老腰都快要散架了。
李疏琴:“都依你,不过外面还有两个女子,不然就改约成明天?明个儿一早咱们就开始?”
李疏婵连连点头,心中不禁叹口气。
自从阿姐让她回绝了钱矜娇的邀请之后,茗香阁又开启了先前「休夫」的生意。虽然如常照旧,但李疏婵背着姐姐悄悄答应了要去再帮一帮那钱家大小姐。
钱矜娇带来的两根金钗确实价格不菲,她特意去打听过,苏家当铺的掌事说,那两只打磨漂亮的金钗,加上那上头名贵的宝石,可抵得上万两白银。
这在市井小民李疏婵的眼中,属实是天大的数字了。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根钗子细心安置,钱矜娇信中说过,那钗子就作为两次的费用,预先支付给自己。
李疏婵觉得很难得,难得她一改先前傲慢的样子,肯先付金额再让她帮着做事。
想必,钱矜娇这次也是破釜沉舟,下定决心要逃出去了。
李疏婵不得不承认,钱矜娇确实是个很有骨气的女子,虽然这人多少有点高傲自负目中无人了些,但她有想到什么就敢去做的勇气与执行力,以及不服输的这股子韧劲儿,放到现代世界也必定不甘于普通的。
也许是为了这份欣赏,也许是她也想要为这眼前女子的不幸帮一把,更或许是贪心那笔未见过的天文数字?
李疏婵说不清楚,但她确确实实答应了。
钱矜娇的要求很简单明确,要她准备一个方式,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府去,再乘车穿过马头街安全送至河岸摆口的船上。
后面的路,她已经靠旁人打通了关系,说是有几支通行的商队夜晚会有船停靠在岸,不过近期因为枯水季,大船靠不了渡口岸边,只能停在远一点的地方。
所以当李疏婵将人带出来后,要找到钱矜娇收买的商队,由那人划小船,将她送至大船上。
这事情要好好谋划一番,中间需要经过几条街巷的盘查,还要找好接应,打点好关卡的路人,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准备,就足足策划了七天。
只是这几日她忙于奔走,倒是听阿姐说,那位烛月姑娘来寻她几次,不过她一直忙于奔波,也没能跟烛月见个照面。
这一晚,一切都筹谋好后,李疏婵趁着夜色,带着雨姑一起,拖着驴车前去了钱家的后院。
到了地方,她跳下马车,敲了门,这才听见后院门倌道。
“谁,这么晚了干什么?”
“泔水商,孙二家的媳妇。”
那门倌将门打开半扇,看了一眼外头站着的粗布丫鬟,脸上还蒙着一块帕子,刚想要她将那帕巾摘下,忽而闻到一股子馊臭的味道,顿时连连后退。
“平时不都是那老头子来吗,今天怎么换人了?”
李疏婵压着嗓子道。“爷说得对,那是我爹爹,因上次去卸泔桶闪了腰,这才换了我来。”她看向那人,“不过今日这位哥哥面生得很,之前记得拿门倌大人,一脸胡须,手中总是拿着一根长棍……”
门倌的汉子道。“那是我哥,我俩当值不一样,他单日子我双日子,轮换着来。”说完,将门敞开了,对李疏婵和雨姑道。“你们两个动作快一点,还有不要吵到主子们了,一路都要绕着院子外头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