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无名秘境

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纪云谏率先定住身形，正目光凝重地审视着周身环境，数秒后沉声道：“此处天地灵气紊乱，运转滞涩，大道规则与外界并不相同，诸位需谨慎使用灵力。”他声调平稳，带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这句话将众人从茫然中惊醒，各人下意识探查一番丹田，神色各异。

傅临舟扫了一眼诡异的景象，也开口道：“宗门典籍中从未记载归墟有此等异象，景观与规则皆与主秘境迥异，我们极可能是被传送到了一处未知的附属子境。”

他说话间，目光已投向远处。傅雪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一座高达百丈的宫殿不知何时拔地而起，巍然立于荒原之上。数根古朴巨柱支撑起穹顶，玄黑的门扉紧闭，其上雕刻着九龙衔珠的环状浮雕，龙首昂然，鳞角峥嵘，正中的宝珠散发着红光。殿前立着一块断裂的碑石，上面凿刻着几个模糊的大字。

看起来既像神迹，又像废墟。

迟声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凝望远方的巨殿，而是半蹲于地，指尖从干涸土地上龟裂的纹路上轻轻抚过。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纪云谏，眸光中交织着困惑与专注，眉头微蹙，仿佛被谜题所困扰。

“小迟，有发现吗？”

“没什么……”迟声犹豫了片刻，“地面上有阵法的痕迹。”

纪云谏俯身查看片刻，旋即骤然出剑，霜寂剑尖在空中划出数道凌厉的弧线，莹光从剑身倾泻而出，铮鸣作响，顷刻间便勾勒出一个庞大玄奥的阵法。

紧跟着，阵法的光芒瞬间散作细微光点渗透进空气里，如同一张无形的蛛网般展开，将探查到的信息送回纪云谏的灵识之中。

少顷，纪云谏睁开双眼，语气凝重：“我们脚下，是一座规模巨大的阵基。”霜寂低鸣一声，悬停半空，剑锋直指巨殿。纪云谏语速加快，但条理清晰：“阵眼在古殿内，我认为只能进去后再寻找破局之机。”

“那就听纪师兄的。”应昭站到纪云谏身侧。迟声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二人隔开。

众人计议已定，当即向古殿行去。行到近处，那石碑上的古老篆文和巨门的轮廓越发清晰。忽地，异象陡现，九龙宝珠绽出耀眼红芒，霎时间将众人尽数罩定。那扇仿佛亘古永闭的巨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门后蛰伏着似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众人来不及动作便被一股强大的外力吸了进去。

强烈的空间扭曲感再次袭来，但比之前短暂得多。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幽深廊道，墙壁镶嵌着明亮的灵石用作光源。

纪云谏再次使出灵阵探查，然而灵识无法探出百米之外，仿佛被无形的墙阻挡。除自己是金丹外，只有应昭是筑基圆满，其余人皆在筑基前中期。于是他将师弟师妹们护在在身后，以霜寂开路，低声吩咐道：“应师弟，你去队尾，谨防有突袭。”

应昭应了一声，抽出自己的赤焰色佩剑，一个闪身便落在人后。迟声则是手持玄溟向前一步，和纪云谏并排站着。

顷刻间，石壁中传来一阵机关转动的沉闷巨响，数处暗格洞开，十余尊青铜傀儡立于岩壁之中。

它们眼中骤然亮起一道金芒，为首的一尊傀儡率先发难，手中戟尖撕裂空气，带着千钧之力直劈而下。

霜寂剑光闪过，直刺青铜傀儡的胸膛。那凝结了金丹期修为的蓄力一击，竟只在傀儡胸甲上留下一道深痕，它飞出五米开外，而一旁众傀儡干瘪的眼眶则齐齐锁住纪云谏。

纪云谏眼中寒芒乍现，手中霜寂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磅礴剑意冲天而起，在周身形成一道有若实质的凌厉罡风。这剑招并非简单的斩击，剑光过处，傀儡的盔甲层层解体，坚硬的外壳碎裂开后散落一地，露出内里空腔处的金色符纹。

迟声眸光一凝，指尖顺着符文的方向，下意识虚划几笔，推演着笔画间的生克关系。

而傀儡碎片并未彻底沉寂，在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中，那堆废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眼窝中重新燃起两簇幽芒。

众人各自施展剑术，可在迅速重组的傀儡前犹如徒劳一般，本就滞涩的灵力快速衰竭。

正在此时，纪云谏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喝。

数道墨绿灵力如寒星般射出，精准地攻向一座被纪云谏刺碎、正在重组中的傀儡。

迟声双手结印，将灵力凝结成一道繁复的深绿符篆。绿光所至之处，傀儡体内的金色符光迅速湮灭，它庞大的身躯彻底失去了支撑，轰然瘫倒在地，化作一堆再无灵力可言的冰冷死物。

纪云谏回头看向身后的迟声，二人视线于空中一触即分，心念电转间，便已心有灵犀般各自出招。剑光与灵阵交相辉映，数十个傀儡被依次击破。

那行云流水般的默契，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壁障，将其余人隔绝在外。傅雪盈突然开口问道：“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这显得很突兀？”

“能亲眼见识这样的配合，比闷头修炼管用多了。”穆婵在一旁笑道，“只可惜我不是剑修，你们几位可要好好学学。”

解决了傀儡阵，一行人继续谨慎前行。一路上遇见数个机关陷阱，虽有惊无险，但每个人都察觉了此地的不寻常——太过安静，太过空旷，仿佛这座宏伟宫殿只是一个空壳。

直到他们穿过一扇拱门，所有人都骤然停下脚步，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眼前，是一条一模一样的廊道，两侧墙壁镶嵌着相同的灵石，甚至连地面上他们战斗时留下的痕迹，都分毫不差。

“鬼打墙？幻术？”应昭尝试攻击廊道，灵力却被墙壁无声无息地吸收。

纪云谏留意到这一幕，手指抚过墙面那些繁复无序的图案，指尖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一部分纹路被点亮，勾勒出一个残破的图案。

迟声仔细观察着那些看似装饰的图案，倏然用剑划破指尖，将一抹鲜血留在墙上，随即站起身道：“公子，我们再走一遍。”

“迟声，你这是在做什么？”傅雪盈不由问道。

迟声出声解释，目光却灼灼地看向纪云谏：“阵眼位置并非固定，而是按预设规则在阵法范围内动态变化。我是五行灵根，以我的血作为锚点，可以定位八卦阵眼的移动轨迹。”

“天下修士穷尽一生尚难精一道，没想到小迟连阵法都擅长，倒显得我愚笨了。”纪云谏托起迟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