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咩咩

小夜兴高采烈地端坐在他的专属宝座——布鲁斯·韦恩的专车副座上抵达了游乐园。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就连导致他禁足了两个月的布鲁斯看上去都顺眼了不少。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游乐园，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在看到横跨天空的过山车轨道时瞳孔因为兴奋缩小成了一个小小的菱形。小夜在布鲁斯怀里，位置刚好，于是他用爪爪拍了拍布鲁斯的胳膊，圆圆的眼睛期待地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当然不会拒绝这点小要求。

……然后就被过山车管理员和游乐园管理员一起拦在过山车项目前劝说了。

拜托，他们的面前可是布鲁斯·韦恩。

跟着布鲁斯·韦恩出来玩这件事有利有弊，优点么，自然是享受一些普通人并不会有的特权。比如想去哪都没人会拦着，比如哪怕有多异想天开也不会有人把你连人带猫丢出去。

这次便是如此。

放在平时，一只猫想要坐过山车简直是痴心妄想，换个普通人来连票都买不了，但现在抱着他的是布鲁斯韦恩，管理员苦口婆心的阻止抵不过一人一猫加在一起的双倍任性。

小夜被布鲁斯抱在怀里，安全带从人和猫的前方扣上，把乘客固定在座位上。黑猫跃跃欲试，眼睛亮亮的。管理员还追在布鲁斯旁边解释小夜体型太小可能会飞出去，布鲁斯大手一挥，以花花公子的轻浮语气表示不会有事的，速度开到最大，飞出去就算他的。

小夜此时只能肚皮朝天靠在布鲁斯身上，这个姿势让他多少有点没安全感。要不是知道这个花花公子其实就是蝙蝠侠，他说什么也不敢让布鲁斯就这么抱着他玩过山车。

至于布鲁斯在想什么？

他纯粹是想借这趟过山车折腾一下小夜的体力，别当他没看见，刚才他和其他人谈话的时候，小夜一直在看着路过的一大堆要么惊险要么紧张要么刺激的游乐设施，一看就没安好心。

玩上一个项目也就算了，如果让周围一直簇拥着他的这群人看见他被一只猫拉着把所有刺激项目玩上一遍，那他现在不务正业花花公子的形象还得再加上一个幼稚的前缀。

他可不想在下一个圣诞节收到一堆小孩玩具。

这就是跟着布鲁斯韦恩出来玩的坏处了。

布鲁斯顾及的太多，他要考虑很多东西，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享受过这次游乐园之行，而小夜只需要想着玩就可以了。猫咪眯起眼睛，享受着过山车一点点爬升到最高处时拂过的冷风。冬日的过山车格外冷清——温度太低，天气太冷，没几个人愿意坐。然而这个温度对于小夜来说却是刚刚好。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迎接失重感。

他根本没意识到布鲁斯那句速度开到最大是什么意思。

过山车在爬过最高点之后——猛然加速！

坠落，俯冲的阶段里比起俯冲或者失重，体感更像是坠落，还是被人牢牢抓在手里的坠落。劲风几乎像是刀子一样划过人类的皮肤，小夜的耳朵不知是被吹的还是被吓的，紧紧贴着脑后，全身的毛都向后炸开，变成了一株超大蒲公英。

布鲁斯试图把飞进嘴里的猫毛呸出来，结果完全没有成功。风压太大，根本呸不出来。

完了，把自己也害惨了。布鲁斯闭着嘴防止更多毛进去，苦中作乐地想。

俯冲后是几个巨大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圈，加上还有轨道自身的旋转。猫对于平衡很敏感，这次小夜算是享受到了百分之二百的游戏体验，被甩得晕晕乎乎，整只猫几乎都被摇匀了。

从过山车上下来，小夜看上去已经被转傻了。布鲁斯把猫放在地上，小夜踉踉跄跄了几步，在这几步里四肢就像刚刚认识彼此一样打了三场架，浑然忘了自己的四只脚该怎么走路。管理员显然担心布鲁斯的爱猫在自己负责的地方出事，提早准备好了一小杯水递给布鲁斯。布鲁斯接过小杯子蹲下放在小夜面前，小夜舔了两口水，总算缓过来了一些。他一抬头就看到布鲁斯眼底的幸灾乐祸，这下小夜彻底明白了。

他！故意的！

小夜呲了一下牙，脑海迅速思考了几秒要不要当着外人面揍一顿布鲁斯。布鲁斯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等小夜发作，布鲁斯已经一把抱起猫，熟练地把猫球揉成了猫团，又顺手捏了捏小夜软软的耳朵。小夜被揉得眯起眼，喉咙里咕噜了两声，决定等回家再找机会报复回来。他调整了下姿势，在布鲁斯怀里坐起身，顺势趴上布鲁斯的肩膀，小脑袋转来转去地观察周围。

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动来动去，布鲁斯觉得有点痒，他略微偏了一下头，这种毛茸茸的触觉却忽然不动了。布鲁斯扭过头，顺着小夜的目光方向看了过去——他看到了棉花糖铺子。

还能怎么办呢，布鲁斯在其他人微妙的目光中走上前，买下一团蓬松的粉色棉花糖。

小夜歪着脑袋打量着有他两个脑袋大的棉花糖。在不弄脏毛毛的情况下，到底怎么吃棉花糖是个很为难猫的问题。最终，小夜从布鲁斯怀里跳到了长凳上，尾巴矜持地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布鲁斯坐过来喂他。

布鲁斯看向管理员，试图委婉地求助，可惜对方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回给一个“我明白”的眼神后就借口还有别的事情拉着其他人离开了，给布鲁斯留下了足够的私人空间。

布鲁斯：。

人就剩他一个了，没办法，布鲁斯撕下棉花糖，一点点喂给小夜吃。

理论上来说，猫舌上附带的倒刺在舔舐人类皮肤时会带来一定程度的瘙痒。可惜布鲁斯至今没有获此殊荣，实践经验为零。他家里这只猫的洁癖总是会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突然出现。就比如现在，猫咪看上去是在认认真真地吃棉花糖，但靠近布鲁斯手指的棉花糖碰都不碰，就好像生怕舔到布鲁斯的手沾到什么细菌。

布鲁斯对这条冷知识一样的理论有些好奇。他很想感受一下被猫舌舔是什么感觉，可是他的自尊心无法让布鲁斯说出这种有些奇怪（变态）的要求。于是最后，布鲁斯只能看着小夜一点点吃完了半个棉花糖，心满意足的扭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

得，剩下的这半个只能布鲁斯自己解决了。

好在小夜经此一遭也不愿意再玩刺激的游乐项目了，他选择了吃吃吃。小夜蹲在布鲁斯怀里，两只前爪抱着可乐杯开心的吸着碳酸饮料。在韦恩庄园，这些不健康的食物可是想都别想的，也就仗着阿福不在，小夜才敢理直气壮地指使布鲁斯给他买。

布鲁斯低着头在上方观察了半天，还是没弄清楚小夜那三瓣嘴到底是怎么顺利用吸管吸上来饮料的，只能归结到自家猫特有的多种神奇特性上。那位非常会看眼色的管理员再次出现，小跑回来提醒：“韦恩先生，巡回马戏团的表演快要开始了。”

小夜闻言，轻巧地跳下椅子，前腿一伸，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然后扭过头看布鲁斯任劳任怨地收拾着刚才留下的垃圾。管理员一路上还在夸布鲁斯有爱心，尤其是对宠物。小夜对这些奉承的客套话实在没兴趣，看到前面还有一群人等着布鲁斯走过去以后开始摇唇鼓舌更是彻底失去了耐心，干脆几下跳到空无一人的舞台上——反正等演出开始了再回去也不迟。

演出即将开始，马戏团暂时搭起的帐篷里逐渐有观众入座。人声逐渐从台下响起。这种情况下，比起众星捧月的布鲁斯韦恩，更加吸引眼球的反而是那只懒洋洋趴在舞台正中间的黑猫——此时它仰着脑袋四脚朝天，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么吵，他到底是怎么睡得着的？

现场不少人脑子里闪过了同一个问题，而其中也包括了躲在后台悄悄观察的迪克·格雷森。八岁的迪克从幕布缝隙里探出半张小脸，好奇地打量着小夜，眼睛亮晶晶的——他真的非常想上去摸一摸这只漂亮的大猫咪。

小夜并没有察觉到迪克的目光，看着他的人多了去了。然而，他似乎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小夜警觉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

马戏团的帐篷里有好多干扰源。爆米花的香气，饮料的气味，帆布的味道，香水，汗臭，狐臭，灰尘，泥土，腐朽的木板，油漆，交谈的人声，尖锐的笑声，拖动道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气味和声音干扰了小夜的感知，但是那股很淡很淡、似有若无、却又如影随形的难闻化学气味一直萦绕在小夜鼻尖，怎么也找不到来源。

小夜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地面，却怎么也想不起这股让他联想到危险的气味具体是什么。他翻身站了起来，抖了一下全身的毛直接蹿进了人群里，想要找到气味来源。布鲁斯察觉到小夜不同于往常的焦躁不安，快速结束了和别人的寒暄，一把接住跳进他怀里的小夜：“怎么了？”

“……嗷。”布鲁斯今天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