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回忆中的男人

顾嫣然找到季怀瑾时，屋内只有他一人。

桌椅被掀翻在地，桌上的酒杯也被摔成了碎片，季怀瑾倒在碎片中，寂静的空间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他紧皱着眉头脸色发白，额头上布满细汗，耳旁的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

唯恐人死了没办法完成任务，顾嫣然俯身贴在他胸口，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

似乎是因为她的动静，倒在地上的季怀瑾逐渐苏醒，无力的手臂挣扎着攥紧她的衣角，翕合的嘴巴好像在说什么。

顾嫣然凑近，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酒……把酒……给我……”

她顺着季怀瑾眼睛的方向看，只见一瓶完好无损的酒壶放在墙角，那距离虽然不远但对于倒在地上的季怀瑾来说绝对拿不到。

管不了那么多，她扶着他的脑袋，将酒壶里的酒喂给他。几乎没了大半壶酒，季怀瑾的脸色才逐渐好转。

“你醒了吗？”

季怀瑾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个不清晰的人影，过了半晌他的视线才彻底清晰。

熟悉的面庞让他下意识地想把人推开，可惜刚苏醒的身体没有半点力气，只能靠在顾嫣然身上。

“顾嫣然，你……给我滚开……”

听到季怀瑾让她滚顾嫣然当即就想把怀里的人给扔出窗外，但想到还要靠这个人找到线索还是忍了。

仗着现在男性的身体，她拎起季怀瑾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我叫顾安，不叫顾嫣然。”

骤然放大的脸让季怀瑾不得不仔细打量，这时他才发现虽然眼前这个人和顾嫣然长得很像，但其实是个男人。

他推开她的手，警惕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顾嫣然：“我只是路过，听见有声响，见门没关就进来了。”

季怀瑾倚在一旁，盯了她许久，屋内重回寂静。

他紧盯着她问：“除了我，你还见过屋子里其他人吗？”

顾嫣然直直对上他的眼，平静道：“没有，我只看见你一人倒在地上。”

她刚说完，季怀瑾便向她甩过来一袋银子，瞪着她道：“管住你的嘴，今天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他又向她甩来一记眼刀：“愣着干嘛，赶紧拿着钱滚。”

最后，顾嫣然瞥了眼故作坚强的季怀瑾，转身关上门就走了。

王府内，季怀安趴在枕头上，看着一颗指甲大小的玻璃珠发呆。

他们从红袖坊回来后，支线任务的完成进度就变成了百分之二十，所给的奖励就是面前这颗小小的珠子，只要把它捏碎就能获得一段和任务有关的回忆。

他捧着这颗玻璃珠仔细打量，透明的珠子中央有一簇小小的烟火，五颜六色的火花在内部掉落后继续汇聚，如此往复绽开一朵接一朵烟火。

洗漱完的顾嫣然径直走过来，捏着季怀安把他从枕头上放到一边。

“这样看能看出什么来？”

她作势要把这颗珠子捏碎，季怀安却抱着她的手腕急忙道：“你打算就这么捏碎它？不做点什么准备吗？”

她不解地看向他：“做什么准备？我已经让小晴把院子里的人都清走了，难不成还要再挑个良辰吉日？”

他疑神疑鬼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了爬上她的肩头道：“系统里的所有奖励都是那个神给的，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季怀安。”

顾嫣然把他拎起来额头相触，对上那双圆圆的绿豆眼郑重道：“我们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从窃听到的内容来看顾聘婷的失踪除了季怀瑾绝对还有别人，他甚至还想要对季怀瑾痛下杀手，但等他们赶到时却不见那人的踪影，这条线索不再好继续查下去，她只能寄希望于这颗珠子了。

顾嫣然叹了口气，虽然她也觉得那个奇奇怪怪的神不是很靠谱，但他们已经陷入局中别无他法。

她把季怀安放在肩上：“既然是奖励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你好好在这里守着我。”

话毕，她捏碎手里的珠子，破碎的残渣在掉落中逐渐消散，她的意识也在下一瞬被骤然拉进另一处空间。

*

顾嫣然第一眼见到的，是一个坐在镜子前的少女，她看上去年纪不大，有一张圆润的脸庞，虽不能说十分漂亮，但也算是小家碧玉。她满头珠钗，身披绮绣，手拿螺黛在眉上修修画画。

她的视线始终注视着眼前这个姑娘，突然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我的珠钗拿来，你个傻子。”

视野随之转动，这具身体并不受她的控制，听话地拿起珠钗递给坐在镜子前的姑娘。

逐渐走到镜子前，直到这时顾嫣然才看清镜子中的这具身体——这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逐渐意识到这是之前的顾嫣然的回忆，身边这个人就是她的姐姐顾聘婷。

顾聘婷对着镜子将缀满珍珠的发钗扎进发髻，仰着脸欣赏自己。当她注意到一旁的顾嫣然始终盯着镜子看时，嗤笑道：“怎么，你也想要？”

她站起身扶了扶珠钗，刻意对着顾嫣然上下打量，眼中满是轻蔑：“可惜啊，你命格太轻，戴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只能做个丫鬟。”

见到顾嫣然低垂着头默不作声，顾聘婷得意地哼了一声，举起一幅画面露痴色。

“今天又到了能见孟哥哥的日子，你说他见到我特意戴着珠钗会不会觉得我更加漂亮？”

她似乎并不在意顾嫣然是否回应，看着画中的人兴致高昂。

顾嫣然的视线也落在了那幅画上——画中是个身穿长袍的男人，头戴玉冠，剑眉星目，看上去颇为端正。

欢笑中的顾聘婷突然收起画卷，转身对她道：“今天到地方了你也要给我好好守着，听明白没有？”

随后她披上长袍，宽大的兜帽遮住脸，带着顾嫣然上了马车。

回忆在马车缓缓行驶中中断，视线逐渐清明，入目是一张放大的娃娃脸。

顾嫣然：“……你要干什么？”

季怀安细长的手臂扒在顾嫣然的脸上，软绵绵的脑袋抵着顾嫣然的额头。

确认她彻底清醒了他抱得更紧了，扯着嗓子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多吓人，睁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

顾嫣然掰开脑袋上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把他放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