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苏醒
“禾娘……禾娘……”
熟悉的呼唤声将向小禾自回忆中唤醒，她还要再说话，隔壁传来了一声惊呼：“石头！”
向小禾和孙大娘赶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小小的人儿睁开了眼睛，不知所措地赖在孙二婶的怀里。
孙秀秀见他这般乖，嘴巴也闭上了，不管他往日多么调皮，此刻她见了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终于好好回来的人，心中盈满了酸涩，孙秀秀声音有些发颤：“石头，你还好吗？”
孙石头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一开口，喉咙有些涩，眼泪顺着脸颊滴了下来，呜地一声，将头埋在孙二婶的臂膀里。
溺水之后，身体尚未复原，情绪不宜起伏太大，向小禾走近，二指搭脉，确认孙石头已经无碍后，才向孙二婶道了一声“恭喜”。
此番溺水，孙石头是有惊无险，向小禾与归长风将他的命捡回来了。
孙石头瞧见周边的布置，都是向小禾家中的模样，他眼皮一掀，将脸转了过来：“禾姐姐……我……我……”
那个“错”字还未说出口，向小禾握住他的手冲他温和一笑：“孙石头，对不起。”
“啊？”
“我们已经是大人了，处理事情却没有考虑你，才让你离家出走，在这件事情上，是我们这些大人做错了，所以说，对不起。”
轻轻柔柔的声音，却让刚要止住的眼泪变得汹涌：“是我错了，不该偷偷跑出去，也不该做错事……”
“好了好了，有错就改，没人不犯错。”
孙大娘示意孙二婶起来，见孙二婶离了床，孙石头一急，想跟着下床，却只来得及拉住孙二婶的衣袖：“阿娘，不要把石头送人好不好？”
孙二婶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小子，我可没想真把你送人，没了你耳根子就太清净了，我顾了你一夜，总得歇歇吧。”
孙石头弱弱地“哦”了一身，改去抱孙大娘：“阿婆，石头知错了，再疼惜疼惜石头吧。”
向小禾摇头轻笑：“终究还是个孩子。”
死亡的恐惧很快过去，褪去那层调皮捣蛋的外衣，孙石头也只不过是个缠着人疼爱的小孩子。
只是……
归长风以一命换一命，如今尚未度过危机，向小禾笃定，凭借当今丹修传授的知识，以那粗浅的医药经验，凡界的大夫并不能医治好他。
如今的归长风，当真是要她亲自医了。
素来清秀明媚的面容，在秋雨水汽的侵袭下，眉间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她转头低首出了孙石头的房间，迎面碰见孙大叔与孙二婶。
今夜守夜，孙大叔勒令孙二叔回家，不知孙二婶要孙二叔应的那件事如何了，好奇心一起，向小禾驻足在廊下，仔细听着孙二婶与孙大叔说话。
孙大叔蓄了须，头发里埋了许多的银发，已过了四十多春秋，经历世事的他，踌躇犹豫之下，还是取出了一封带血的书信。
“雪娘，你是个好的，是我们孙家误了你，都说长兄如父，那个不成器的还想耽搁你，我已打了一顿，将他锁了起来，这几日无论你要去哪里隐姓埋名，他都找不到你。”
孙二婶接过书信，迟来的和离书，将孙二婶的眼点起了亮光，她捏紧了和离书，眼里感激不尽：“多谢兄长。”
“只是……”孙大叔伸手将翘起的胡须一捋，叹了口气，“如今世道想出个名头不易，你娘家又都……唉，不如你留在孙家，为兄将那不成器的赶走。”
“这……”
“你若是愿意，这几日再请阿父族长作个公证，让阿娘阿父收你当女儿，这份和离书撕了，你直接休了二弟，将他扫地出门，给他块田勉强度日就好。”
孙大叔的话，让孙二婶有些动心，若她还在孙家，所有的孩儿都在这儿，来往探望不必太过麻烦，又有孙家的照顾，再说一门亲也容易。
不等孙二婶再考虑和回答，孙大叔微微一笑，替她下了决定：“雪娘，为兄就与阿娘说，等石头好周全了，你就做孙家的女儿。”
言尽无此，孙大叔提着饭食抬步而入，见了禾娘，他笑着点头，要取出刚做好的饭食递给她，向小禾按住他的手摇摇头，孙大叔只能拱手道：“多谢禾娘救了石头，孙家无以为报，日后有事相托，必当竭力全报。”
闻言，向小禾不敢居功，她虽融入春风村已久，将这份功劳完完全全地算在自己身上是不行的：“石头是长风救下的，要谢就谢他。”
倘若没有归长风，就没有后面向小禾医治一事，孙石头命大运气好，遇上了归长风保住他的命，又遇着向小禾将这条命稳稳当当地系在孙石头身上。
“你们二人，我们都是要谢的。”孙二婶走了过来，瞧见向小禾忙了一晚毫不疲倦，思及这女娃遇着狼群丝毫不惧，又是打猎的好手，更加佩服起她来，“禾娘，你救了石头，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孙大娘帮了我这么多，我与秀娘是好友，此事不必多说。”向小禾顿了一下，“若真要相帮，有孙大娘帮我就很足够了。”
归长风这两日需要时时照看着，不能离人太久，煎药熬药是一帖接着一帖，向小禾不能使用术法，再麻利熟练，也分身乏术，孙大娘因孙石头一事主动留下相帮，已是极好的了。
三人就此离分，向小禾不敢离归长风太久，回来后又给他把脉，发现一碗汤药下去，发现病症并未好转，甚至还有严重的趋势，若不是向小禾给他行针走气，只怕自牛车下来后，他就已离了魂。
如今这般，只能再次行针，这也是向小禾遇到的施针最多的一个病患。
她解下他的衣物，借助烛火烤过的热度，将热意源源不断地催进逐渐冰凉的体内，再利用先人的办法，将银针染上空气中的火元素，一一将归长风体内暴动的水元素吸取出来。
待归长风的身体变得温暖后，向小禾已经被火元素烘烤得两颊通红。
好在，一般情况下，凡人对空气中的灵气是没有反应的，所有的灵气最终都会穿透躯体，火里蕴含丰富的火元素，可以将滞留在归长风体内的水元素缓慢勾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