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钓住
温寂缓缓转身。
来人是个颇为俊朗的年轻男子,大概和郗绍差不多年纪,皮肤是不同于京城公子们的古铜色,剑眉星目,一身轻甲,腰间束着玄色皮革腰带,墨发高束成利落的马尾,带着军营儿郎特有的飒爽。
此刻他正抱臂而立,下颌微扬,不屑的看着她。
温寂猜到这两天可能会有人来找她,不过她还以为是那个宁将军的女儿,怎么来了个男子。
郗崇这老男人的魅力这么大?
慕辰确实是为宁瑶打抱不平来的,大将军带来一个女人的事他也听说了,宁瑶姐气了好几天,他和宁瑶关系好,就说我去帮你看看。
一直以来,他都视大将军为楷模,听见过那女人的人说,她长的很漂亮,柔柔弱弱的。他顿时就想起那些话本里那些蛊惑英雄的娇弱女人了,往往男人被她们钓住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样子,大将军这样英明的人怎么能被这种狐狸精勾引。
他甚至觉得大将军带了这么个女人来,都降低了大将军在他心中的威仪,宁瑶姐多好啊,将军都不看一眼,原来居然也是个普通男人。
可此刻真见了人,他不禁又皱了眉头。
这女人也太瘦了,穿那么厚那腰都细的感觉自己一双手都能握住,还穿一身白,是在扮西施吗?
自己对付她是不是有些恃强凌弱了。
“这位公子是?”
这时,那女子轻声开了口。
她声音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慕辰耳根莫名发痒,抱臂的手紧了紧,“我才不是什么公子!少拿南边小白脸的称呼唤我。”
“哦。”温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抱歉。”
她接着说。
青年古铜色的脸庞顿时泛起红晕,幸而肤色深看不真切。
他道,“你,你别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
温寂心里笑了,想着这哪来的蠢货,不过来的正是时候,她正好无聊。
于是她表情就好像被他吓到一样,垂下眼帘,长睫微颤,“不是公子吗?那…是将军?”
慕辰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你…你要这么说也行。”
他心下腹诽,自己不会真的吓到她了吧,这女人未免太脆弱了,感觉大点声就能把她吓死。
“可是。”
女子柔柔开口,“将军们不是都在猎场上吗?还是这位小将军特别厉害,已经猎完回来了?”
慕辰顿时脸涨的通红,这次是臊的,自己今天上午没去围猎,为的就是堵面前这个女人,现在被她这么天真的一问,只觉得特别别扭。
他强自扬起下巴,“真正厉害的猎物都在下午出没,我正要进围场。”
“原来如此。”
温寂眸光流转,“那厉害的猎物是什么呢?黑熊?老虎?”
“自然是!”慕辰梗着脖子道。
“小将军怎么称呼?”
慕辰心中警铃大作。
他暗暗想着,她为什么要问他的名字?难道大将军还满足不了她?
不行,他要替大将军扒出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慕辰。”他语气倨傲的回答。
“打到老虎和黑熊的人可不多,谁猎着了大家都会知道。”
女子浅浅一笑,“看来很快就能听到慕辰小将军的威名了,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慕辰一时语塞,“当,当然!”
“现在已经正午了,”温寂柔声提醒道,“慕小将军是不是该准备进围场了?”
她头微微歪着,面纱上面清凌凌的一双好看的眼睛就那样盯着青年看。
“嗯。”
慕辰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领口,故作沉稳地清了清嗓子,“我这便去了。”
“那祝小将军此去扬威。”
慕辰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步伐显得有些仓促,有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温寂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嗤了一声。
快去吧,打你的熊和老虎去。
……
日头渐西,进山狩猎的队伍陆续归来,马蹄的声响由远及近,渐渐汇成雷霆般的轰鸣。
郗崇端坐于高头骏马之上,面容冷峻,剑眉下的双眸锐利如鹰。即便隔着纱帘,仍然能感受到他那股睥睨的气势。
他身后兵士马背上都满载着猎物,浓重的血腥气随风弥漫开来。一头壮硕的黑熊被拖行在后,咽喉处插着一支羽箭,创口处的鲜血尚未凝固,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男人勒住缰绳,座下黑马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他目光扫过观猎台,在温寂所在的帷帐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利落地翻身下了马。
……
帐内暖盆升起了火,温寂坐在镜前,拿着一柄白玉梳缓缓梳理着长发,在外吹了一整日的寒风,头发难免有些凌乱。
梳齿划过墨一般的青丝,如云一般披在她肩头。
这时帐外传来侍卫的通传声,沐兰轻步进来禀报,“姑娘,大将军让您与司小公子今晚过去用膳。”
温寂随手拿起一支簪子绾住发髻,应了声。等她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妆,便带着司商往主帐行去。
帐外兵士已经搭起了架子在烤猎物,浓郁的肉香随风飘散,司商不自觉地动了动鼻尖,可面上却还是保持那副冷静的模样。
踏入帐内,地上铺着厚实的雪豹皮,中央摆着一张长案,上面已备好各色餐具,还摆着一些冬橘之类的水果。
郗崇坐在主位,温寂这次径直在他身侧跪坐下来,司商则安静地坐在对面。陈武正拿着一柄银刀,向少年比划怎么分割肉类。
很快,烤得焦香四溢的肉食便被端了上来,每人面前都摆着宽大的银盘,盛满各式野味,泛着蜜色光泽,皆涂抹着特制的酱汁,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
但切肉本来就是个技术活,陈武看司商是个小孩子,就主动伸手过去帮他切。
这边,温寂倒没有像司商那么吃力,只是她虽然尸体都摸过,但却不太喜欢那种油腻沾到手上的感觉,因此动作格外缓慢。半响只切了两三片叠到盘子里,估计再切一会,还没吃肉就要冷了。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推来一个瓷碟,碟中肉片切得厚薄均匀,码的整整齐齐的。温寂抬眼,见郗崇正将她面前那盘被她弄的狼藉的肉碟取走。
“吃这个。”郗崇低沉的声音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温寂咬唇笑了笑。
她伸手,拿过一旁干净的布巾仔细的擦拭了指尖,倒没急着吃,反而是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剥了起来。
圆润的指甲嵌进金黄的橘皮里,染上一点清甜汁液,在火光下闪着蜜色的光。
温寂一边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