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香奈乎来找你是因为伊之助醒了。
他的伤算不上轻,但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问题,他总是要比其他人更快地睁开眼睛,并且精力十足。就像是现在一样,他几乎是一睁开眼睛就想跳起来去找炭治郎他们。
但炭治郎到现在还没醒,小葵她们拦不住,香奈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有蝴蝶忍的继子在,隐的医师们也不方便插手蝶屋里的内务。
这种时候当然只能来找你了。
你拉开房门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风“呼”地扑到脸上,然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是香奈乎在后面一把将你拉开,免得你被冲出来的伊之助撞倒。
“哦!是你!”伊之助透过野猪头套看了你一眼,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开,伊之助大人要去找他的小弟了!”
炭治郎他们还在治疗中!香奈乎在你身后扶着你的肩膀,抿起了唇。她是想大声反驳对方的,别说炭治郎他们现在的伤还不适合被打扰,就连伊之助本人,也还没有好到能下床的地步。
但真的要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对她来说还是困难了些,香奈乎趴在你肩膀上,祈求地望着你。
你安抚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假装没有听见伊之助刚才叫你让开的话,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了伊之助的手。
伊之助在被你碰到的那一刻就想躲开,但伤口确实影响了他的速度,想要抬起来挥开你的手,却反而被你握了个正着。
“伊之助先生,您已经苏醒了啊。真是了不起,炭治郎先生现在还在昏迷中呢!”你拉着他的手,温柔又热切地看着伊之助。
站在你身后的香奈乎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被你抓住手的伊之助一僵,然后全身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似的狠狠抖了抖。
伊之助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听人劝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很难糊弄。你笑语吟吟地跟他闲聊似的说起炭治郎他们受了很重的伤,伊之助刚想大喊说自己就是要去看他们,你就顺其自然地问起了他的伤口。
“本大爷当然没事啦!这点伤怎么阻止得了我!”伊之助的声音就算是隔着头套也是显而易见的得意。
“好厉害啊,小葵刚才还在说一会要带馒头过来看望你,但是不知道你醒来没有呢,看来是我们杞人忧天了呀。”你双手合十,欢欣道。
伊之助的注意力完全被你转开了,一听就兴奋道:“哦,那个女人准备了给伊之助大人的贡品吗!快让她拿过来吧!”
“好的,香奈乎,你去叫一下小葵吧。”你悄悄地别过脸对着香奈乎眨了眨眼,香奈乎还在迷茫地回忆着小葵什么时候说了要给伊之助馒头,她明明已经忙得连做饭都顾不上了,但和你眼神相触之后,她想了想,还是默默地走了。
去厨房里找找有没有馒头吧。
“伊之助先生请在房间里等待一下吧,如果一会小葵来了却没有看到你的话,会很伤心的,馒头也会浪费掉哦。”你在几位留守的隐颇为敬佩的眼神下,握着伊之助的手牵引他走了回去。
等伊之助迷迷糊糊地被你劝到了床上,你才松了一口气,去了蝴蝶忍的房间,处理起蝶屋里其他的事情。
送来的伤员消耗的药品,粮食,运送来的物资,研究消耗的许多珍贵药物,虽然本家那边对柱所提供的金钱都是无限量供应的,但账目还是要整理清楚,否则就容易让人钻空子了,蝶屋里的孩子们都还小,派不上用场,如果不是你来了,蝴蝶忍就只能在任务和研究的间隙里抽时间来做了。
上个月你正被炼狱的阵亡折磨得心力交瘁,蝴蝶忍也忙于和珠世联系确认你的治疗方案,于是这些事都暂停了。你慢慢地整理着账目,不出意外地发现了不少对不上的地方。
还好,不算过分,只是些零散琐碎的小事,大概也是畏惧蝴蝶忍,看着她现在忙不过来才想试探一下。你在上面勾了几笔,打定主意稍后要敲打一下,让伸长了的手缩回去就行,之前的事计较起来也麻烦,就算了吧。
今日天气晴朗,只是渐渐地也热了起来,于是你干脆把案桌搬到了窗下,帘子也卷了上去,借着微风带来的凉意慢慢地算着账。
正整理着明天需要的支出,你突然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正好透过窗子看到了走廊上走过的狯岳,他神色冰冷,但似乎也没有多生气,善逸不在他身边,不过从胸口露出的绷带来看,他们也没有打架,至少没有打到伤口崩裂的程度。
没打架就好,不然处理起来可麻烦了。你暗中松了口气,狯岳似乎也注意到了你在看这边,转过头来与你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皱了下眉。
你对他温和地笑了笑,狯岳的神色闪了闪,默不作声地转过了头,闷头走了。
又过了几日,蝴蝶忍终于回来了。你多少松了口气,和她对过账目之后,才闲聊起来。
蝴蝶忍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炭治郎也醒过来了,伤口虽说是没什么大碍,刀却损毁得不能用了,他入队以来像是跟十二鬼月杠上了似的,接二连三地遇到远比他强大的鬼,刀也是坏了一次又一次,这次似乎是为他锻刀的刀匠生气了,不肯再送刀来,于是只好让他自己去刀匠村找刀匠赔礼道歉。
祢豆子当然也是一起被带走了,既然她不在这里,那能在实验上帮把手的就只有你了。珠世那边也早就想见见你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那么,这一次是要与珠世小姐她们一起做研究吗?”你提着茶壶给蝴蝶忍添茶。
“嗯,去专门准备的实验室,共处一室的话,交流起来也会比较方便了。”蝴蝶忍捧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你,“没关系的哦,不要害怕。我已经与她们见过面了,他们俩都不是善于战斗的鬼,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想要杀死他们也很简单呢。”
你汗颜地看了看她的神色,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实验室的位置是在城市的边缘,鱼龙混杂之所,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太好奇地去打听别人的事。带你们去那里的是个穿着繁复和服,留着短发的秀美女孩,但气息上似乎又是个男孩子,蝴蝶忍对他十分敬重。
到了地方之后他就离开了,临走前说要回来时请让乌鸦先送信,本家会派人前来迎接。你和蝴蝶忍一起弯腰行礼请他慢走,直起腰之后,蝴蝶忍才说那位是主公大人的儿子,因为产屋敷一族的孩子都体弱,所以幼时会当做女儿教养,他会是未来的主公。
“主公大人的身体……”蝴蝶忍的笑容有些哀伤起来,也不再说下去了。现任的耀哉大人差不多也是在八九岁的时候经历了父亲的去世,成为新的主公,虽然她们已经尽力地研究治疗方案,想要更长久地留下主公大人的性命,但源自于血脉的诅咒并不好处理。蝴蝶忍的姐姐入队的时候,产屋敷耀哉偶尔还会亲自去慰问受伤的队士,现在却已经病得连起床都困难了。
果然,还是要杀死鬼舞辻无惨才行。
再次见到珠世的时候,她还是温婉秀美的模样,时间对于鬼来说几乎没有意义,但你看起来却和那个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珠世看着你,感慨地说:“当初对你说那话的时候,可真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啊。”
你也笑着附和:“是啊,世事总是无常的。”
准备器材的时候珠世与你闲聊着:“那个男人可以听到鬼的内心,我换掉了自己大半的器官才得以摆脱了这份控制,杏小姐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把自己也骗过去就可以了。”你擦洗着试管说,“只要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这样认为,真假就不再重要了。”
这话让旁边收拾着药剂的愈史郎也忍不住看了你一眼,嘀咕道:“真是适合你的做法啊。”
珠世呵斥道:“愈史郎,这样太失礼了。”
“没关系的。”你说,你看得出来愈史郎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大概只是惊奇于这样弱小又无能的你也能找到对抗无惨的办法吧,老实说,能骗他这么久连你自己也惊讶不已呢。
为了保密,几乎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实验室的存在,珠世和愈史郎所需的血液会被产屋敷的乌鸦带来,而蝴蝶忍和你的食物则自己准备,有时候是你下厨,而如果当天有实验让你提不起劲,就会有忍来代劳。
你直到现在也不太擅长厨艺,不过看起来忍也差不多,你们做的东西只能叫做能吃。好在你们也不太在乎口腹之欲,只是忍有时候会和你打趣说实在是想念小葵啊。
实验的步骤繁复而多样,在最后一步的测验做完之后,哪怕是鬼的体力也让你疲惫得睁不开眼睛了。于是不得不休养了几日才回到蝶屋,珠世他们倒是早就离开了,虽然早已约定了合作,但鬼与人之间的隔阂却不是那么好消除的,所以在研究之外,他们几乎不在这里逗留。
蝴蝶忍陪着你回了蝶屋,但早在门外就听见了里面吵吵嚷嚷的声响。
“发生了什么吗?”蝴蝶忍带着你进了屋子,找了一位行色匆忙的隐询问道。
那位隐突然被拦下来,又看见是蝶屋的主人在问话,吓了一跳,等他结结巴巴地说完,你们才知道是这次来的伤患多,蝶屋的人手不够用才显得这么匆忙。
你站在蝴蝶忍身后,好奇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又见到了那位叫狯岳的先生,这一次他的伤比上次严重得多,他几乎神志不清,连眼睛也睁不开,躺在担架上,半副担架都被他的血染红了。
蝴蝶忍注意到你的视线,转头问你:“那位先生是你认识的人吗?”
你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算不上认识吧,只是稍微有点在意。”但是为什么有点在意他,你自己也说不好。
蝴蝶忍走过去看了看伤口,叹了口气说:“还真是伤得很夸张呢,这样严重的伤却还拖到了现在,是志于先生没有来吗?”
志于是隐里很优秀的一位医师,听说是在外国留学修习过兰医,外伤太严重让其他人不敢动手的伤患,通常都是交由他来处理,你也去给他帮过忙。
那位说话的隐顿了顿,小声说:“志于先生在上次的行动里被一只埋伏的鬼砍伤了手,已经转为处理后勤的工作了。”
蝴蝶忍沉默了一下,然后又无可奈何地笑起来:“是这样啊,那么请将他送进我的房间吧,看来这里只有我能处理他的伤势了呢。杏,你来帮帮我的忙好吗?”
狯岳已经开始因为伤重而发烧,你和蝴蝶忍动作飞快地处理着他身上的伤口,胸前的皮肉已经烂了,和衣服黏在了一起,你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去了粘连在一起的衣服,虽然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但在身上剪肉无论如何也轻不到哪里去,你刚撕下一块布料,狯岳就硬生生地痛醒了。
他原本闭着眼也神色凶恶,紧紧地皱着眉,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变得一片空白,眼睛直直地望着你,蒙着一层水汽,看起来颇有些茫然的样子。
麻药起效果之后就好很多了,狯岳原本痛得脸色发白,但睁开眼睛之后反而显得有精神多了,你知道他现在大概意识还不怎么清醒,于是也没有分心去与他说话,只是低头剐去伤口处的腐肉,现在天气还很炎热,他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
刮肉剔骨自然是很痛的,但不知道是蝴蝶忍的麻药效果太好,还是狯岳已经习惯了这份疼痛,他连表情也没有变过一下,只是一声不响地盯着你,开始是一片空白,然后似乎是逐渐从麻药带来的迟钝感中恢复了过来,眼底涨起翻涌不息的执念,刀刃似的刺过来,就算你已经习惯了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此时也不由地有些不自在,心里想着是在什么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他吗?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