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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想当奸臣》

12. 纷乱

屋内死寂,唯有阮抑急促的喘息一声声传入少年耳中,阿浊目光落在青年发颤的手背皱起眉。

强弩之末还如此情绪激荡,阮抑不能再动了。

他正欲阻止,便觉身下正不住抽搐的躯体骤然僵直。

郑意张口喊着谁的名姓,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竟是生生被吓断了气。

阮抑长久地盯住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恶心。

上一世,这一世,每个人死在他手里时都是如此。

不见悔意,唯有棋差一招的懊恼。

剑刃叮当一声掉在地上,阮抑似是终于惊醒,他极力压抑着胸口钝痛,本能地伸手欲寻找什么。

衣袖摸了个空,他恹恹地垂下眼睛起身,晕眩猛然窜上,身体一晃便要向后仰倒。

阿浊将他寻觅的动作收入眼中,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在阮抑摔倒之前拽住对方的手腕,带着苦香的身体便又一次栽进他怀里。

大抵是太过精疲力尽,这回青年再没有将人推开,靠在肩膀上半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血珠顺着两人交叠的衣摆往下滚,少年僵着身体,沉默地撕下一截衣摆替人包扎着皮开肉绽的伤口,布条一点点缠绕上手臂,直至瞧见手腕上的旧伤才动作一顿。

他头回瞧见那日庙内自己咬出来的牙印是何模样,一道暗红烙在阮抑伶仃手腕上,尚未好全又被刀锋再度划开,瞧着分外可怜。

阿浊掌心无意识收拢,泛凉的手腕便被他全然圈住,打结时轻轻替人抬了抬手腕,两条同样伤痕累累的臂膀便碰到一处。

他有些看不懂阮抑。

眼前人分明有无数方法知晓这些隐秘,却偏要拿自己作饵,落得一身狼狈却到最后连最紧要的机密都不愿听人说,何止得不偿失。

如此深恶痛绝的模样,仿佛深夜来此,只为了杀人泄愤。

若他不出手,若他们没有这无端而起的默契,阮抑知道该如何收场么?

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毫不顾惜,又如何能让他将别人放在眼里?

便是父母不慈,他也还是金枝玉叶的贵人,怎会如此疯魔?

少年盯着阮抑的手腕,昨日恩怨尚未算清,如今又添挥之不去的困惑与怜悯,叫他心里乱成一团,直到脚步声响起,他才恍然回神。

他本就不该管这些事,为何总来扰人心神。

沈怀清长长叹了口气走来,他腿软得厉害,此刻也顾不上礼节,衣摆一掀便与两人坐在一处,半片衣袖盖在阮抑腿上,阮抑垂眸扫了一眼,却也不曾将衣袖拨开。

“阮大人,你方才当真吓死我了。”

一回生二回熟,此刻便是身旁躺着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在沈怀清眼里似也不及方才阮抑受伤时来得吓人。

他侧过头来打量着阮抑手臂上的伤处,片刻后才极认真地拱手俯身一礼。

“先前那般揣测你,是我不对。”

阮抑撩开眼皮睨着人,有气无力地开口。

“……不必,左右这般想的不止你一个,我若是都在意怕是早已气死了。”

“那便是他们错了,天底下多少只顾自己仕途之人,阮大人肯为百姓斩了郑意,单论此举便已越过多少人去!若我如今还用那些话刺你,那才当真羞愧难当。”

一个两个总是不合时宜地犯轴,当真烦人。

阮抑皱了皱眉,张口却又骂不出什么话来,最后也只能闭目眼不见为净。

“小沈大人恭维功夫见长,阮大人长阮大人短听得耳朵起茧……你不是知晓我的字么?”

沈怀清眼睛亮了亮,有些紧张地偷瞥了人好几眼才定下心来。

“从、从之……你将这贪官一剑杀了虽能解气,线索可不就断了?”

寒气愈发重了,阮抑缩了缩肩膀,不自主地往阿浊身上贴,一件棉衣便适时披上来,他半张脸埋在绒毛里,闷声闷气地接话。

“你方才不是唬过那些人了?自会有人带我们去找那些财物的藏匿之地,他能引诱北部司官吏与章衡斗这般久,除却他口中隐秘,还需实证辅佐才能叫人信服。”

“找到此物,离章衡那些账册便不远了。”

沈怀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皱起眉面露忧色。

“方才那些话虽是唬人,可今夜动静着实不小,章衡手下耳目众多,我们的行踪怕是要瞒不住了。”

“只要我们出不了定州便掀不起浪花,反倒是那些叛党才是他的心腹大患,我们送了份大礼给他,他有何理由不接呢?”

阮抑话语越来越轻,待沈怀清回过神来时已再听不见,他侧过身一瞧,便见青年已不知何时靠在阿浊肩上昏睡过去。

他蓦地放轻了声音,正要伸手将人扶起,少年却后退一步躲过,他有些困惑地回望对方,便见阿浊双手一托将人打横抱起。

“我抱得动,还是先回客栈叫人看看,他又有些烧了。”

沈怀清再无暇他想,他起身拾起两张血书塞入怀中便转身快步走出门。

洒在肩上的呼吸烫得厉害,阿浊垂眸瞧了一眼怀中面如纸色的青年,诧异于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回绝。

夜风瑟瑟,阮抑无意识地往阿浊颈间蹭了蹭,少年抿了抿唇清醒过来,被自己怪异的举止惊了一跳,逃似地抱着人往外走。

两日后。

沈怀清拎着一袋纸包踏入屋内,便见小药炉烧得雾气腾腾,阮抑懒洋洋地靠坐在床上,托着一碗汤药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少年立于床边显然已盯了许久,神色颇为无奈。

他走上前去,小纸包晃一晃敲敲阿浊肩膀揶揄。

“几日前与郑意拼刀都不见你这般严肃,你便当真这般不喜欢从之?”

一大一小两双狐眼齐齐望来,不过片刻阮抑便倾身取走整袋纸包,似笑非笑地盯着人将苦药一饮而尽,沈怀清尚来不及反应,一碗热腾腾的药汁便推到了自己面前。

“早春料峭,沈大人连日操劳,我也替您煮了一份。”

阿浊语气恳切至极,被这样一双乌黑的眼睛瞧着连沉默都要叫人愧疚,沈怀清的笑容僵在脸上,只好苦哈哈地承人好意,搁下碗时对阮抑怀里霸占的蜜饯望眼欲穿,幽怨万分。

瞧瞧,只说了一句兄弟两个便一唱一和地来欺负他,以后还不知要被挤兑到何处去。

沈怀清在心底百转千回地叹气,便被阮抑拿纸包不轻不重地砸在胸口。

给三分颜色便要开染坊,胆大包天。

“说正事。”

阮抑含着一块果脯,清瘦的脸颊鼓起,本该阴云密布的神色好似也被蜜糖甜得软和,便是嫌弃地睨着面前二人也少了几分阴阳怪气。

还是此番模样瞧着有生气些。

沈怀清瞧了瞧阮抑的脸色舒了口气,同样捻了一块才开口。

“昨夜你睡得沉,定州城内可是着了好大一场火,整条巷子彻夜提水都不曾减缓,那宅子里的哀嚎声连绵不绝,直到眼下才堪堪熄灭,许多人都不忍去看里头的东西。”

“我今早去瞧过,那儿还有不少转运司的人在找什么东西,听百姓们议论的章衡丢了东西,已查了好几月了。可惜宅子烧得干干净净,骨头都成灰了,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阿浊皱了皱眉。

“那恐怕便是郑意财物藏匿之处,下手当真利落。”

数十条人命一夜陨灭,手段也当真狠厉。

少年思忖半晌,身旁阮抑低声闷咳,对方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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