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品茶

【都说过了是破烂儿！】

黑猫走来走去，尾巴高高扬起。

杯盏碎片朝它飞去，一点儿威力也没有，在它身上弹了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佳音捂着被割破的嘴巴，舌头略微一碰，满口都是淡淡的铁锈味，让她下意识皱眉。

照照镜子，唇上不见伤口，只是那微微的疼存在感十足。

因为那点疼，她时不时碰碰嘴唇。

到了茶水房也多次看向圣上惯用的茶盏。

“瞧什么呢，快去换茶。”明悦拍拍她的肩膀。

漂亮的眼睛从茶盏上挪开，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木盘上的杯子。

这只杯子是脚踏祥云的金龙，长须随风而动，鳞片闪烁彩光，杯中的金色茶汤也带上几分神秘。

直到杯子放在手边，也未见她挪开视线。

康熙端起杯盏，她的眼睛便随杯盏而动。

突然玩心大起，杯盏被他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

几次之后，李佳音终于回神，垂眸看着地面。

康熙也露出一抹浅笑，品了品，依旧是带着兰香。

除了兰香，便没品出旁的多滋味儿。

也不知道她盯着做什么。

若非知道这人没胆子、没理由，康熙还以为她在茶里下了毒呢。

“茶沏的好，赏二两新进的幅鼎白茶。”

康熙随口一赏，依旧没见她露出别样表情。

不是想喝茶，那她一直盯着杯子做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

又见她舔了下嘴唇，心思一转便问，“嘴巴怎么了？”

李佳音微怔，声音略小，“回万岁爷，不小心割了道口子。”

康熙视线落上去，那片粉色水润娇嫩。

“走近些。”

她猜圣上是想看看伤口，便上前两步，微微仰头。

唇瓣上确实有道口子，不深，两边皮肤微微泛白，才让他看出来。

“既有伤口，那就不宜饮茶。”康熙手指微动，离得近了才发现那唇瓣上似乎沾了涎液，水润润的，勾得人心痒，“过些日子再尝尝那茶，下去吧。”

康熙喉间微涩，低头饮茶。

李佳音乖巧退下。

莫名其妙得了茶，也只是找了个罐子好好存放。

她在茶水房也闻惯了茶香，却不爱喝茶。

以前喝的茶不好，入口再香，回味也略微苦涩。

圣上赏的茶好，她若是喝惯了，以后怎么办。

刚把茶放好，小林子送来饭，除此之外还有一株兰花。

“小李子说这是御花园分出来的，宫女、太监们想要都能拿回去，你这儿不好养太大的，就送来这个。”

两个巴掌大的陶盆，里面已经覆好泥土等物。

一株小小的兰花种在其中。

甚至不能称作兰花，只是兰草。

手指长的叶子，寥寥三四片，翠绿挺立，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

“替我谢谢他。”李佳音收下花盆，又问他，“小李子的伤都好全了？怎么这么快就去干活儿了。”

“差不多了，内务府的兄弟们下手不重。”小林子看见旁边屋子出来人，便匆匆离开了。

那盆兰草被她放在窗前，如今的太阳不算毒辣，放在那儿正合适。

她不会养花，只能问问其他人。

从兰心口中知道兰草不喜阳光直照，她又匆匆忙忙将兰草搬到窗边去。

看了看依旧生机勃勃的兰草，狠狠松了一口气。

黑猫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急促欢快的脚步传来，随后就是乌雅·连慧的声音。

“哎呀，内务府新制的衣裳就是好，舒适又漂亮。”她靠在门边，冲李佳音一笑，手里的帕子拂过衣袖。

确实很漂亮，浅蓝色马甲上绣了折枝白玉兰，旗装袖口、裙摆是白色滚边，折枝白玉兰也像画一般装点在上面。

“大宫女的衣裳样式就是漂亮，确实是二等宫女比不了的。”乌雅·连慧道，忽略了明悦等人灼热的视线。

仿佛只是来炫耀，她待了一会儿便离开。

李佳音没有放在心上。

好几日过去，她都没想到怎么完成任务，幸好系统没有催促，她也就顺其自然。

再次见过阿玛、额娘，被拉着嘱咐了许多话。

也被额娘塞了一脑袋的消息。

乌雅家居然开始内斗了？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乌雅家向来团结，一族供着德妃娘娘，因为德妃娘娘高升而获得不少便利。

他们家也是其他包衣羡慕的对象。

不是所有包衣都家财万贯，不是所有包衣都有权有势。

现在他们家斗的连她家都知道了？

她家消息可以说是最不灵通的。

真是没想到。

李佳音把这个消息抛开，又去给圣上换茶。

圣上这段日子喜欢幅鼎白茶，一个时辰就要泡几盏。

茶香浓郁，经手的茶多了，她身上也带上气味。

又一次小心翼翼的烫茶盏，把水倒出，撒入茶叶，才将沸水倒入杯中，香气便溢出来。

她坐在凳子上等待，双手托腮。

窗外的红墙金瓦，一截蔚蓝的天空，偶尔有鸟雀、鸽子飞过，是她们这群宫女打发时间时看得最多的东西。

才进宫两个月，她已经看厌了。

时间一到，她便将茶送上去。

康熙刚端起茶杯，就想起前些日子她唇上的伤，难得又问了一次。

“已经好了。”

“尝过茶了？”

圣上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眼睛里也透出疑惑。

这是忘了。

康熙心里暗笑，把茶盏放下，点了点，“既然没尝过，就尝尝吧。”

李佳音这才想起圣上问的什么，想说自己不爱喝茶。

又想起还未完成的任务。

这似乎是个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茶水房一向不止一个人，她没办法躲着人偷偷用圣上的茶盏。

而现在，圣上亲口叫她用茶，用的是圣上喜爱的杯盏，也是圣上近来喜爱的福鼎白茶。

心脏砰砰砰的跳起来。

像是跳出胸口，在她耳边响起。

将木盘放在一旁，双手拿起滚烫的茶盏。

手指左手捏着杯托，右手揭开杯盖，湿漉漉的水汽便扑在脸上。

唇微张，滚烫的茶水便流入口腔，烫得她眉头紧促，舌尖也在短暂疼痛后变得麻木。茶水入腹，淡淡的兰花香冲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