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恋爱温度：14℃
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秒。
长久的静谧，落针可闻。
罩红头稍微带点透明，因而从外可以看到里面的影子，但若想要更进一步地观到点其他的什么清晰景象，那便不可能了。
很显然，室内两人的姿势定格在那边。
分明离得很近，但却没有触碰到分毫。
“哇——哦～”
唐玉银轻啧一声，就站立在摄像机位的旁边。
此时，她惊叹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入到直播间内。
在打破宁静后，卢题雪亦跟着前者很淡然地“哇哦”了一下。
那声音好像很没有感情似的，女子温温柔柔的声线里夹杂着如机器人般的机械感与停顿。
[这是结婚现场吗？那很好了。]
[今日的唐唐是证婚人！发喜糖咯！]
[笑死，小卢的哇哦也是很有灵性了。]
[两个宝宝怎么都不动了呀？急急急，我想更近距离地看……]
[姐妹别急，为了不让直播间被封，他们此刻深情对视，眸光里处处藏匿星火，已在无声中天雷勾地火。咱就细品、细品。]
唐玉银惋惜道：“可惜了，我没带拍立得。”
卢题雪转头问：“怎么了？”
“哎呀，用手机拍真是太不正式了，没有我想要的那种仪式感。”
唐玉银懊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还是很心动地行动了。
摄像大哥拍下来的哪有自己拍的照片更特殊、更具有意义。
“什么仪式感？你说婚礼吗？”
“嗯哼。”
[小卢小卢你自信一点啊，唐唐就是那个意思啦！]
[哦吼～直女说话就是没轻没重！]
室内两人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他们当然意识到如今面对的是什么场面。
傅金樾的双手不上不下地僵持着，他无所适从，就随意找了一个瞄点去紧盯。
虞说澜的唇瓣。
在暗色下也似邺水朱华般，别样的饱满红润。
干净俊美的青年此刻微张着嘴，一副似说非说的单纯模样，反而勾得傅金樾的心有点痒。
最后还是虞说澜又把红布从他们的头顶上给掀开了。
为了让自己的手能从傅金樾的头顶经过，因而在姿势上面，单纯的小虞同学“自然而然”地靠近了对方一丢丢。
——在很不经意间。
他对面前总是容易发愣的傅金樾轻声说。
“你觉得这样演怎么样？”
[只是在演戏吗？不信不信。强忍泪意.jpg/]
[我都上高速公路了，现半途中，你们就让我停这听这吗？崩溃大哭.jpg/]
“好……”
傅金樾恍惚间看到了与他们越来越靠近的镜头。
他像是在掩饰做亏心事般地，随意舔了舔干燥的唇。
“你说好，就好。”
[卧槽，这事后略带情欲又干涩低哑的声线，克制隐忍里携带着欲求不满。呜呜呜，我快不行了，上呼吸机啊！]
[哎呀，真是的，老婆说好那就是好，好什么呀～澜澜又不是小狐狸，小傅你怎么就已经被迷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呢，你没有自己的思考迈～]
[小虞：呼吸。傅傅：手段了得。]
[没用的男人，怎么现在还不敢直视老婆的眼睛啊，对视啊对视！我那不存在的幻肢都硬了，我行让我去上节目啊！]
[其实刚刚唐梨煎雪在边上一唱一和，嘻嘻，也很好嗑～]
除去一开始的不自在，后面的排练渐入佳境。
两人间没了那些磕绊，直播间的观众开启享用自助餐模式，主打一个“自嗑自的”，弹幕大军达成短暂的和谐。
直到七点，虞说澜准备换上演出衣服，录入直播画面的摄像头才转换阵地。
“阵地”在竹里馆的二楼，正对大堂及其后面的楼层。
[蛙趣，这里的布景好震撼！等以后和闺闺出去旅游，我们也要来这里！]
[好羡慕能在现场的人啊，我也想离我偶像那么近！]
[说实话有点无聊了，真的不想看人来人往啊，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趁着这段空白乏味的时间，不少人开了个小窗口，去干其他事情了。也有一些人受好奇心驱使，闲得去搜了搜《花数人间》和舞蹈的瓜。
事情的发生距离现在的确有些年头了，这不搜不知道，一搜才发现要吃的瓜和＃吴同学走后门＃一事关联上了。
原来三年前就是这位吴同学在上都一中高三的毕业典礼上跳了一支以《花数人间》为背景音乐的舞蹈，在演出结束后舞蹈视频立刻就在网上大范围传播，文案说这是视频中人的自编舞蹈。
虽然热搜词条＃素人毕业典礼绝美舞台＃＃吴善唯一洁白的茉莉花＃已经被炸了，但还是能在一些网友的截图中找寻踪迹。
当年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那要真是一个绝美舞台，他们也不会吝啬赞美。
只能说，单看截图，也能看出来那位同学用力过猛，从而把舞蹈跳得骚气得很。更重要的还是音乐，《花数人间》是经典古风老曲目，清丽中夹杂着丝丝缠绵悱恻，与那支舞蹈明明是迥然不同的风格。
两者同时呈现在一个舞台上，自然是生硬得难看。
后面就是吴善走后门事件。然后，同校学生曝光了吴善泼人冷水，把原本跳舞的同学挤下去，好让自己能上台表演的真相。
再然后，申城音乐传媒学院取消了他的录取资格。最后，他就慢慢地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娱乐圈，本来每年都能蹦出来几百个仗着有后台、以为自己手握大男/女主剧本的小明星，但能维持曝光度的根本没几个，更别说这样一个人品不佳的普通艺考生了。
直至今日，旧事重提。
因为当时吴善跳舞是被骂得很惨的，所以弹幕里就有人在担心虞说澜会不会也有此遭遇。
[能不能不要贷款挨骂？你们真的是粉丝吗？是真心喜欢小虞的吗？怎么能不相信他呢？]
[不是我危言耸听啊，这首歌的粉丝只是老了不是死了，经过吴同学事件后，他们好像对用这首歌编舞这件事更敏感了。等他们刷到我们直播视频，再打过来，那可完了。]
[刚看完那个辣眼睛的跳舞视频，被喷被骂难道不是因为某人自己在搔首弄姿吗？难道不是因为他对同学阴险狡诈吗？理智的歌曲粉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去攻击一个认真跳舞的人呢？]
[就是，前面的姐妹别把事情说得太恐怖了，我们刚刚也看到排练了啊，小虞应该和“烧”搭不上边吧。]
[就是看到了排练才担心，不是烧不烧的问题，我感觉虞说澜跳舞也就一般般吧，既然他是普通人，干嘛要立舞蹈天才的人设呢？]
[？？？不是，谁立人设了？小黑子张口就来啊……]
[我不中了，是唐前辈夸了我们澜澜跳舞好。虞说澜自入圈以来认认真真演戏，从来没营销过关于舞蹈的任何人设，我们粉丝都是第一次看他跳舞。]
[嗐，澜澜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现在已知他做饭也很好吃，这已经胜过很多人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啊，就算他跳舞不好，也只能说是上帝给他关闭了这一扇窗罢了。而且我瞧着，澜澜跳得也不差啊，就是刚刚直播画面的那角度，好刁钻……]
[别找借口，粉丝就是容易溺爱哈。微笑.jpg/]
***
晚间，灯火连天。有预约的客人已入座。
直播机位的对面，二楼一包厢的窗户敞开着。
“当当当——”
曼妙琴音霎时回荡在竹里馆内。
不知何时，原本略显暗淡的中心舞台上，此时安装在地面上的灯光大亮。食客和直播间的观众们只能肉眼瞧见屏风后的一道人影。
长身玉立，清隽落拓。
天光微暗，苍穹悬月。
曲子意境婉转入幽，“叮、叮、叮……”
白光照亮包围着的每道屏风，影子清晰可见。
祂动了。
……
晚来微风吹响树上悬挂的铃铛，清脆悦耳。红绸似柳枝舒展起舞，映出的灰影格外洒脱惊鸿。
虞说澜是从升降台上到舞台的。
他朝着琴音的方向翘首，然后准备好了舞蹈起势。
在二楼弹奏古琴的人正是唐玉银。
琴声由缓入疾，宛若山间清泉响。
[开始了！]
[啊啊啊，怎么看不见脸啊！我要看神颜！我要狠狠舔屏！]
[是知道跳不好，觉得没脸见人，所以才藏在屏风后面吧。]
朦胧绰约的影子随着节奏一静一动。
“
月下柳成影，水底澄花宴。
入舟惊莲子，晚风卷珠帘。
谁家煮书泼墨，炊烟袅袅催黄昏。
那粼粼湖畔上，笑谈风月有几人。
绿林阴翳随舟仰夜，目光怎好跟。
”
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