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人,我救定了!
翌日申时,落鹰涧。
此地地势险要,常有鹰隼盘旋而得名,是回翎阳派的必经之路。
夜话一步步走在狭窄的山道上,心情沉重如坠巨石。他知道,元歌一定就在附近,等待着他。
果然,就在他走到涧中最狭窄处时,凌厉的紫鞭猛地从后方袭来!
此刻的元歌,他全身笼罩在浓郁的魔气中,眼神冰冷嗜杀,与在河柳镇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翎阳派的修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元歌声音森寒,出手狠辣无比,招招直取要害。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剑光与魔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夜话起初还有些束手束脚,但元歌的攻势太过凶猛,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对。
翎阳剑法在他手中施展得行云流水,剑气如虹。
暗中,早已接到匿名传信赶来接应的翎阳派弟子们潜伏在侧,紧张地观望着这场恶战。
“果然是元歌那魔头!”
“夜话师兄竟然在与他对抗!赵长老不是说师兄叛变了吗?”
“看来其中有误会!快发信号求援!”
弟子们议论纷纷,有人立刻放出传讯烟花。
战斗中,元歌瞥见烟花升空,知道时机已到,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胸口空门大露!
夜话心中一凛,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那一剑……他如何刺得下去?
“还在犹豫什么!”元歌的传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想想你的师门,你的师父!”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夜话心上,他想起师父的栽培,师兄弟的信任,还有赵乾那得意的嘴脸……
不能再犹豫了……
“噗嗤——”
夜话犹豫的一瞬,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夜话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剑刺入元歌胸口,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手上、脸上,带着惊人的烫意。
元歌闷哼一声,魔气瞬间溃散,脸上血色尽褪。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剑,又抬眼看向夜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复杂的弧度。
师尊,当初刺你的那一剑,今日也算还上……
元歌倒下去的那一刻,眼中尽是释然。
“魔头伏诛了!”
“夜话师兄成功了!”
“快擒住他!”
潜伏的弟子们一拥而上,将重伤倒地,失去反抗能力的元歌牢牢制住。
夜话却如同丢了魂般站在原地,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那滚烫的触感仿佛烙印一般,灼得他心口剧痛。
几个弟子兴奋地围上来:“大师兄!你太厉害了!竟然重创了元歌这魔头!”
“是啊!看谁还敢说师兄叛变!”
“我们快将这魔头押回门派,交由掌门发落!”
夜话茫然地点头,任由师兄弟们将他簇拥起来。
回到翎阳派,果然引起了轰动。
夜话卧底魔修身边,伺机重创魔界护法的故事被传得神乎其神。
赵乾的脸色铁青如铁,却在确凿的事实面前无法再诋毁半句。
掌门亲自嘉奖了夜话,彻底洗刷了他的嫌疑,夜话的名字也传入各大仙门耳中。
而元歌,则被关押进了翎阳派守卫最森严的水牢深处,四肢被特制的锁魔链穿透,日夜受寒水蚀骨之苦。
**
数日后,翎阳派刑堂之前,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仙门各派代表齐聚于此,即将公审魔界护法元歌,并定于三月后仙盟誓师大会上,以此魔之血祭旗,正式向魔界宣战。
夜话站在弟子队列的最前方,一身翎阳派首席弟子的月白道袍,身姿挺拔,神色肃穆。
掌门与众长老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只有他自己知道,长袖之下,双拳紧握,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
那日落鹰涧的一幕,如同梦魇,日夜在他脑中回放。
元歌倒下的身影,那双复杂释然的眼眸,以及剑刃穿透血肉时血溅出的温度……
无一不在灼烧着他的神经。
更让他心绪不宁的是,自那日后,他体内原本因毒伤而滞涩的灵力竟变得异常汹涌澎湃,远胜从前。
脑海中不时闪过一道陌生的身影,及若有似无的声音,“神卡……”
那是什么?
……
一声又一声的召唤,令夜话头痛欲裂,更无暇顾及其他。
如今站在这里,那模糊的声音及背影再次涌入,夜话甩甩头,将这些莫名奇妙的思绪压下,试图集中精神于眼前的公审。
玄铁锁链哐啷作响,重重守卫押解下,元歌被带到了刑台中央。
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缠着的绷带仍隐隐渗出血迹,黑衣破损,狼狈不堪。
但脊背挺得笔直,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扫过台下众人,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睥睨与冷嘲。
“魔头!死到临头还敢嚣张!”有激进的仙门弟子高声唾骂。
“跪下!”押解的弟子用力踹向元歌的腿弯。
元歌闷哼一声,身体踉跄了一下,却硬生生扛住了那股力道,依旧站得如孤峰绝崖。
夜话的心猛地一揪,忍不住上前。
就在此时,高台上的赵乾长老冷哼一声,起身厉声道:“魔头元歌,屠戮我仙门子弟无数,罪孽滔天!今日公审,乃替天行道!夜话师侄,”
他转向夜话,语气刻意放缓,却带着逼迫,“你乃亲手擒获此魔头,便由你来宣读其罪状,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夜话身上,这是殊荣,亦是试探。
夜话只觉得那满堂一道道目光如同针扎。
他看向刑台上的元歌,对方也正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
不,不是这样的。
夜话心中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张了张嘴,喉舌果的效力已过,他发不出声音。
弟子适时地递上罪状卷轴和传声符。
他接过卷轴,手微微颤抖展开,上面罗列着魔族护法元歌一条条罪状,桩桩件件都在将元歌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此刻,只要他念出,夜话便彻底摆脱叛徒的嫌疑。
可是……
他抬眸,再次对上元歌的视线。
这一刻。
河柳镇客栈里,那个笨拙煎药、默默守夜、会带桂花糕回来的身影,与眼前这个浑身是伤却傲骨犹存的身影重重叠叠。
“夜话师侄?”赵乾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