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枷中佛（六）
柳明笙见到赵灼玉和李逢舟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表姐，我准备好为你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了！”
“准备你个头。”赵灼玉睨了柳明笙一眼，看向李逢舟时果然见他摸了摸鼻子。
原来昨夜柳明笙传话时就说过林渊可疑，彼时他还在李逢舟面前表现得很是狗腿，希望能跟在他身边出一份力。
李逢舟当时道：“那你明日来一趟，你要能说服赵推官，我没意见。”
柳明笙早已打好腹稿，神色立刻认真起来，“表姐，无论是让京兆府或是刑部的人查林渊的行踪，定会传到林大人那里，届时还查什么？不被针对就不错了。表姐，我平时虽然顽皮了些，但在正事上从未马虎过，昨日让人去茶……”
“咳!”赵灼玉突然被茶水“呛”到，柳明笙意识到险些说漏嘴，忙上前拍了拍赵灼玉的背。
倒是李逢舟，目色恍然大悟一般从姐弟二人身上掠过，兀自将剩着的茶一饮而尽。
那含沙射影的流言果然是赵灼玉的手笔。
柳明笙灵光一现，悄悄冲赵灼玉挑挑眉，笑道：“表姐，你信我一回，我市井之中也是有些人脉的，青云客栈我也能再替你走一趟。”
他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干的好事捅出去。
赵灼玉冷哼一声，心想柳明笙竟学会了威胁人，不过他要是能帮上忙也好，等事情结束再收拾也不迟。
“好吧。”赵灼玉佯作甘拜下风，起身捏紧柳明笙的肩膀，笑道：“若此事泄露，你知道后果的……”
“知道，知道。”柳明笙肩膀一斜从赵灼玉的魔爪中逃脱，一溜烟地逃了，还不忘扬声道：“今日一定给表姐答复！”
目送着柳明笙走远，赵灼玉回头看向李逢舟，淡淡道：“李大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很会转移风险。”
李逢舟笑得无辜：“这不是刚好如了柳公子的意，一举两得。”
赵灼玉两眼一翻，转身走出凉亭。
李逢舟起身跟了上去，赵灼玉察觉有人跟来，头也不回地道：“不劳大人相送，我认得路。”
“谁说我要送你了。”李逢舟故意顿了顿，待赵灼玉准备反唇相讥前忙补充道：“为了防止我的上官责问，我和赵推官一同去醉梨园吧。”
“李大人变脸赛过翻书。”赵灼玉皮笑肉不笑，“还是说方才只是为了拖延，等明笙过来。”
赵灼玉认定如此，也不待李逢舟回答，自顾自地往外走。
李逢舟看着赵灼玉决然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想：她为了不相熟之人奔波劳累，还敢涉险搅动舆论，难道只是为了求一个真相？
“赵推官与陈清不过几面之缘，却要为了让刑部重审此案公然挑起舆诵，这么做……”李逢舟话堵在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值不值”三字。
赵灼玉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走着，淡然道：“其一，我并未做什么有损刑部声誉之事。其二，此案本就疑点重重，刑部既接手，便有义务调查清楚。其三，真相和人命怎能用值与不值评判。”
一束天光从云层中挣脱，落在李逢舟脸上晃得他微眯双眼，眼前的身影也随之变得熠熠生辉，难以直视。
又听赵灼玉补充道：“我如今同大人合作，不过是为了冤者得雪，亡者有名。这事我若没碰上，过了也就过了，可我碰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大人伏身刑案，应该比旁人更清楚真相何等重要。”最后一句却是带了嘲讽意味。
李逢舟无奈一笑，识相地闭了嘴。
*
二人来到醉梨园找到管事说要见无双姑娘，那管事捋了捋袖口不存在的褶皱，扬着眉笑道：“这无双姑娘可不是谁都能见的，况且眼下她正陪着贵客。”
赵灼玉心想：难不成林渊昨夜留宿在此了？还是一早就来了？
她知道醉梨园的规矩，于是指着身侧的李逢舟道：“这位贵人出价三倍，我们现在就要见无双姑娘。”
管事面浮喜色，故作为难道：“那不成，我们同贵客没法交代。”
李逢舟蹙眉看赵灼玉，她挤眉弄眼地示意，似在说不要在意钱不钱的，先见到人再说。
“我知道你口中的贵客是何人，你只管换人唱给他听，其余的我来处理，不会让你为难。”李逢舟语气带着略显沉重的不容置喙。
管事喜上眉梢，先收了钱，随即带着赵灼玉和李逢舟上楼去到聆音阁外。
“二位贵人稍等，在下先去交涉一番。”
管事说着伸手敲门，里头传来一声“来了”，转瞬无双便打开了门。
听管事的说完情况，无双将门敞开，道：“他已经走了，诸位尽管进来就是。”
管事的喜出望外，交代无双照顾好客人后噔噔噔地下了楼。
进了雅间，赵灼玉环视一周后随着无双到桌边坐下。
无双奉上热茶后坐在二人对面，面色平静地问：“二位贵人此时前来，恐怕不是来听戏的吧？”
她记得赵灼玉昨夜来过，也记得林渊说过她在京兆府做事。
赵灼玉拿出荷包推至无双面前，“无双姑娘，此物你可认得？”
无双盯着荷包目光一动，指尖开始摩挲袖口，“是有些眼熟。”
“无双姑娘好像很喜欢兰花。”赵灼玉话锋一转，目光先是落在无双的衣服上，又落在窗边那盆兰花上。
无双目光带着几分打量看赵灼玉，只见她突然起身靠近，又俯身嗅了嗅，吓得无双往后一靠，险些摔倒之际被赵灼玉掌着后背扶了回来。
“小心。”赵灼玉轻声叮咛，又顺手拿起荷包打开一闻。
“无双姑娘，我鼻子虽不算灵敏，但还能能嗅出你身上的香气跟着荷包里面的味道极其相似。要不你来闻闻？”
说着将荷包递到无双面前。
无双接过荷包勉强笑道：“气味相似又能代表什么呢，或许是恰巧用了同一种香料。”
“可是这荷包上的兰花，同姑娘身上绣的兰花连走线都是一样的。”赵灼玉对女子总是多几分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