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突袭与逃脱【修4】
“——不！！”
当喻然那声凄厉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尖叫，通过微型通讯器，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言宿的大脑时，他整个世界的逻辑与克制，都在那一瞬间，轰然崩塌。
他甚至来不及下达任何指令。
身体，已经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最原始的、野兽般的反应。
“行动！行动！！”
他对着通讯器，发出一声近乎于咆哮的怒吼，然后一把扯掉耳机踹开车门，像一颗出膛的、携带着雷霆之怒的炮弹朝着那栋公寓楼狂奔而去！
【警告！目标喻然生命体征异常！心率……180！190！200！】
【启动应急预案！】
画室里。
喻然正跪倒在那幅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地狱画卷前。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
眼前是一片空洞的血红。
他像是被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三年前的亡魂死死地攫住了自身灵魂，无力挣脱只能被一点一点地拖入那片名为“真相”的，冰冷深海。
而季阳则站在他的面前。
他看着喻然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愉悦的，痴迷的，如同在欣赏自己最完美作品般的癫狂笑容。
“看到了吗？”他张开双臂，像一个正在拥抱整个世界的——神，“这就是……我的艺术！”
“它能刺穿所有虚伪的伪装！它能让你们也感受到那种……最极致的，痛苦！”
【季阳OS：没错！就是这样……再痛苦一点……再绝望一点……你的表情，你的痛苦和无助将成为我……下一幅作品的最好的灵感……】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世界里。
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听到门外那越来越近的带着杀气的脚步声。
“砰！！”
画室那扇有厚重雕花的木门被人用一种极其暴力的方式从外面一脚踹开！
“谁！”季阳一惊。
而在一片木屑纷飞中，一道黑色如同死神降临般的身影，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冲了进来！
是言宿！
他的眼睛是红的。
在看到跪在地上，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喻然时，他那双眼睛里的红色瞬间就变成了……一种近乎于“毁灭”的骇人的血色。
他的手里握着枪。
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对准了那个还在狂笑的季阳！
“不许动！”
跟在他身后的赵小虎，和行动队的队员们，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瞬间控制了整个房间！
季阳脸上的笑容终于凝固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野兽般危险气息的男人，看着他那双……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季阳OS：该死的！警察？！……怎么会？！……他们是怎么找来的？！】
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
而是，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从画架旁边，拿起了一样东西。
一个装满了易燃松节油的，巨大的玻璃瓶。
和……一个打火机。
“别过来！”他将那个玻璃瓶，高高地举起，挡在自己身前，声音因为恐惧心虚而变得异常尖锐，“……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把这里……把这里所有的一切全都，全都烧了！”
他威胁的不只是警察。
还有那些他视若生命的作品。
最后……是那幅被他藏起来的《深海之心》！
言宿的脚步停住了。
他看着季阳那张因为疯狂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眼神冷得像寒流。
“放下东西。”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你跑不掉了。”
“跑？”季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疯狂地大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跑？”
“我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最华丽的谢幕！”
他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伸向了自己那件艺术家长袍的内侧口袋。
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已经上了膛的女士手枪。
然而……
就在他即将掏出那把枪，即将准备和言宿同归于尽的那一瞬间。
一个……微弱沙哑的，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没用的。”
是喻然。
他不知何时已经从那场可怕的“精神回溯”中挣脱了出来。
现在正被言宿紧紧地护在身后。
但他却抬起了头，用那双还带着未褪血色的眼睛看着季阳。
“……你的‘艺术’，”他说，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瞬间剖开了季阳所有的伪装，“你真的创造过‘艺术’吗？”
季阳的动作猛地一僵。
“你什么意思？！”
“我说，是假的。”喻然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于“怜悯”的平静，“你的一切，你的画，你的想法，你的人生，你的全部！在你杀死那个可怜小孩的时候就全部消失殆尽了！……你不会以为，你超越了王宗明吧？哈哈哈哈哈…不！你连模仿他都没学会。”
“王宗明的《深海之心》，画的是‘绝望’。但是却透出了一种……向死而生的，强大的生命力。”
“而你，”喻然的嘴角，勾起一个充满了蔑视的弧度，“……你的画里只有‘嫉妒’。”
“小小的，肮脏的，见不得光的嫉妒。”
“甚至……连‘K’，都在嘲笑你。”
“不！你胡说！！”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最毒的针，狠狠地，刺中了季阳最脆弱的神经！
他被彻底地激怒了！
大脑所有的理智都在那一瞬间摧毁！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放弃了那个与警察同归于尽的计划，而是举起手里那个装满了松节油的玻璃瓶，狠狠地朝着那个敢于侮辱他“艺术”的青年，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