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只狗
守了某个病人一整夜，虞晚意在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席琅的温度到夜里四点多才退下去，实在太困，她甚至连是怎么回来的都想不起来。
大概是睡得太晚有些上火，她的嘴唇有些破皮，火辣辣地疼，还有些肿，涂了厚厚一层唇膏，她才起床去给给毛孩子们弄吃的。
院子里，男人已经在抱着猫咪晒太阳，至于那些毛孩子面前的狗粮盆虽然已经空了，但不难看出，刚刚放过食物的痕迹。
他真的好自律，从他来到家里，似乎从来都没有睡过懒觉，明明还病着，可餐桌上摆了早餐，猫猫狗狗也都被喂过，他勤快得让人莫名觉得心酸。
分明应该是她来照顾这个救命恩人的，结果反而是他在照顾她，这种感觉有一点点微妙，她原本打算保持好的距离好像有一点被拉近了，或者说面对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人，谁都做不到不近人情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席琅是真的很会生活，连早餐也准备的一丝不苟，甜甜的八宝粥，白煮蛋，还有温热的小肉包和油条，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他们那次去市场的时候买回来的。
早餐份量很足，虞晚意吃不完，多余的就便宜了一旁的三三，一口鸡蛋一口小肉包，还有半根小油条，吃得它眼睛都亮了起来。
吃了饭，虞晚意将电脑拿给了席琅，又给他转了帐，自己也开始直播毛孩子们的日常，不用急着给它们弄吃的，她便也学着席琅刚刚的模样躺在了摇椅上晒太阳。
树荫遮挡去了阳光的炽热，只留下了淡淡的温暖，洒落在身上，很舒服，阖眸嗅着草木特有的清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和毛孩子们在一起，虞晚意总是很开心的，始终在笑着，偶尔夹杂着几声小狗邀宠一般的叫声，让这荒僻的老院子瞬间明媚了起来。
正对着老树的狭窄小卧室里，电风扇在悠悠的转，桌上的电脑开着，黑暗的底色上，是许许多多缠绕的曲线。
家里没有咖啡，咖啡虽然已经喝光了，可罐子虞晚意却没有扔，如今里面放着的是去年的茉莉花茶，陈茶不好喝，但还有些香气，过了三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从前嫌弃的东西倒也能入口了。
浅浅抿了一口茶，席琅阖眸捏了捏眉心，将电脑半关上，抬眸看向窗外。
她在目光可及之处，真的很好。
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是一封新邮件。
私家侦探虽然不便宜，但效率倒是不错，飞快浏览完信息，席琅微勾了勾唇，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食指指节，扬起的嘴角略带上了几分邪气。
大概是心情好，席琅打开了直播软件，小姑娘的直播间流量不怎么样，连互动留言也不多，视线扫过一旁的打赏榜单，他点开了榜一的头像。
意料之中的人，但那人出手却未免寒酸了些，一连刷了几个嘉年华，又将所有礼物送了一遍，虞晚意的榜一大哥便易了主。
一连串的特效，那金钱发出的动听声音成功将慵懒乘凉的小姑娘惊了起来，甚至因为着急，她还不小心被拌了一下，这才捂着不小心磕到的小腿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直播的平板前。
“谢谢……谢谢这位X先生的爱心，您放心，所有的直播打赏都会用于毛孩子们的生活和救助上，平台上也会发出具体的明细，也欢迎您监督。”
那么多礼物，就算平台要分走一半，她也能拿到上万块，这样的话就可以多给三三它们加餐一些肉肉，也可以再给它们添置一些玩具和床。
其实这些都是早该添置的，但她赚的少花的多，偶尔有小狗生病还会入不敷出，若是买了这些，怕是有些突发情况，她连应急的资金都没有，也就只能一直委屈着它们先将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收到这么多打赏，但她除了感谢，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说着感谢的话，说到最后……虞晚意有些想哭。
她走远了些，背对着窗，将脸埋在掌心，低低地哽咽了起来。
说起来真的挺丢人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为这些打赏而眼睛发烫，可心里有个地方像是被捅了一个窟窿，那些不知和谁较劲的情绪瞬间冲涌了出来。
她开收容站，支持她的人很少，甚至连王婶最开始也嫌它们吵闹来找她，可越是这样，她越想将这个小收容站开起来。
为了养这些毛孩子，她贴进去了外婆留给她的全部积蓄，她白天直播狗狗们的日常，照顾它们的吃喝拉撒，晚上要熬夜剪视频赚钱，还会被一些会应激的狗狗攻击，弄得自己也常常带着伤。她成了同学口中让人无法理解的狂热爱狗人士。
王婶问过她图什么，她其实也想不清。
他们说，她的学历不错，可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她的工资如果只养自己，她可以把自己养得光鲜亮丽，然后找到一个条件好的男人，过上更富足的生活。
好像很有道理，可又似曾相识，像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养第一只狗狗只是偶然，它跑到了她回家的路上，一直跟着它，跟着跟着就跟到了家，外婆只是在做饭时多带出一点点，就这么把它养大了，也养老了。
这里的同龄人很少，那只小狗就是她的玩伴，陪着她长大，也陪着外婆终老，最后永远睡在了外婆的坟前。
然后，她遇到了好多让她心软的毛孩子。
被遗弃的生病宠物犬，被主人卖上狗肉车的带崽母狗，少了一条腿被迫退役的三三，一只，两只，三只……原本的小院子多了许多毛孩子。
它们成了家人，她就不能再抛弃它们了。
这里，也不知何时便成了收容站。
她迷茫的人生好像有了一个目标。她想这些狗狗都能吃饱睡暖，能好好地活着，也想睁开眼面对的不是空荡荡的房子，能有一点温度让她汲取。
有好心人会给它们捐狗粮，也有好心人会给它们捐一点钱，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