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苏家
马车虽大，但是坐着苏知行，吴姝妹和苏照月三人略有些拥挤。
苏照月低着头不说话，气氛有一丝尴尬。苏知行轻轻咳嗽一声，打破沉默：“阿月，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走丢的吗？”
苏照月摇摇头，“我走丢以后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一旁的吴姝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苏照月，神色晦暗。
苏知行又问道：“那你养父母待你可好？”
“很好，他们待我跟亲生女儿无异。为了帮我找寻父母，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带着我四处奔走。”
“他们如今葬在齐州？”
苏照月点点头。
“他们是哪的人？”
“谷城。”
苏知行叹息一声，“过几日，我派人去将他们的尸骨运回老家安葬了吧。”
苏照月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感激的神色。苏知行见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阿月，刚刚的事你不会怪罪母亲吧？”此刻吴姝妹的脸上挂着歉疚的笑，神色柔顺。
苏照月看向她，态度恭敬，“怎么会，夫人也是一片好心，阿月知晓的。”
“哎，你定是怪我的，不然怎么连一声‘母亲’都不愿意唤我。”说着吴姝妹就轻声哭了起来，看上去委屈至极。
一时间，马车内的气氛更显尴尬。
苏知行的脸色沉了下来，却又不好开口训斥，他看向苏照月。
苏照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夫人，不是阿月不愿唤您母亲，而是……不敢。”
“不敢？”苏知行看向她，有些不解。
苏照月神色哀戚，“阿月前两日才刚听说，我的生身母亲她……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对小的时候的事记忆模糊，关于她，只有些模糊的记忆。我如今才刚刚回家，虽她仙逝已久，可我身为子女未为她披麻戴孝就罢了，还立刻就改口唤另一女子做‘母亲’，这……这阿月实在做不到。”
苏照月言辞恳切，这番话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她又看向吴姝妹：“想来夫人定能体谅阿月对母亲的这番孝心，定不会怪罪阿月的。”
吴姝妹嘴角抽了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怪罪呢，阿月你能有如此孝心，实属难得。是我思虑不周了。”
苏知行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出言训斥吴姝妹：“好了，你还嫌事不够多吗？少说两句，让她安静会儿。”
吴姝妹立刻闭上嘴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进了苏家大门，苏知行带着苏照月直接去了后院。一个中年妇人见到苏知行和吴姝妹，忙道：“老爷，夫人回来了。”又看到苏知行身后跟着的苏照月，像是见了鬼，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回到房中，苏知行在椅子上坐下，吴姝妹忙上前给他倒了杯茶。
“你给阿月安排个住处。”苏知行抬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阿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你母……跟姝妹说。”
苏照月点头应下。
吴姝妹转身对旁边的中年妇人周妈妈道：“今日有些晚了，先带阿月去客房休息吧，明日再收拾个院子安顿阿月。”
周妈妈应了一声，苏照月也依言跟着周妈妈出去了。
到了客房，周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姐今日就先在此处休息吧。”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客房里连个丫鬟也没留下。
待周妈妈走远，苏叶才小声嘀咕道：“这苏家怎么这样做事，竟然将小姐安排在客房。”
刘妈妈看了苏叶一眼，苏叶赶紧闭上嘴巴。苏照月不置可否，自己动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刘妈妈跟苏叶见了，忙上前帮着一起收拾。
苏照月的东西不多，其中一大半都是魏家老夫人和魏朝朝送的。自己的东西就只有几本书和两套换洗衣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叶见还没有人来点灯，有些坐不住了，“这苏家都是些什么人呀，小姐好歹也是主子，竟然这么怠慢。”
饶是刘妈妈，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苏照月倒没觉得有什么，掏出火折子吹了吹，将屋里的灯一一点上：“这些都是些小事，你们不必在意。”
苏照月将火折子收好，“今晚我住里间，你们两挤挤住外间，早些休息吧。”
见到苏照月这样，刘妈妈跟苏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认定了苏照月是个受气的主。
*
第二日，苏照月起了个大早，梳洗完留下刘妈妈跟苏叶，自己往前厅去了。
苏知行坐下，环视一圈，没见到苏照月，问道：“阿月呢？”
吴姝妹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碗米粥，放在苏知行身前：“可能还没起吧，毕竟不是自家长大的，不懂规矩。”
“父亲，夫人。”苏照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片刻后，她踏进花厅，脸色平静像是没有听到刚刚吴姝妹的话：“父亲，府里的路我还不熟悉，今日误了时候，还望父亲母亲见谅。”
苏知行眉头微蹙，“没人引路吗？”
苏照月摇摇头，“许是他们忙，忘了吧。”语气中没有任何不满，像是在说一件小事。
苏知行抬眼看了下吴姝妹，吴姝妹忙笑道：“这些下人现在越发没有规矩了，吩咐的事竟然这样懈怠。我这段日子忙着照顾母亲，对他们疏于管教，我待会儿定要去看看到底是谁这样偷懒。”
“好了。”苏知行发话，吴姝妹这才闭上嘴巴。“阿月过来坐吧。”苏知行招呼苏照月坐下。
苏照月依言走到桌旁的空位置上坐下。
“阿月，这是你赵姨娘，大哥天恒，小妹文曦，小弟天青。”苏知行将饭桌上的人一一指给苏照月认识。“这是阿月，走失多年，前几日被国公府寻了回来。昨日回来，太晚了，就没有让你们相见。”
“赵姨娘，大哥，三妹，小弟。”苏照月向众人一一见礼。
苏天恒坐在苏知行左手侧，抬眼瞥了眼苏照月，没有说话。苏天青坐在苏天恒左手旁，身边还坐着赵姨娘。赵姨娘看到苏照月神色一喜，看了眼吴姝妹又赶忙将神色收敛住，低下头低低应了一声。苏曦月坐在吴姝妹右手侧，没有回应苏照月的话，反而对着苏知行撒娇道：“爹爹，我都饿了。”
苏知行无奈地说道：“你呀。吃饭吧。”声音里带着宠溺。
见众人都端起碗开始吃饭，苏照月这才拿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