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妄虚求学
楼砚霄从百木赶往妄虚上学那年正值十五。
各族世家派遣小辈前往妄虚求学在百年前便一直流传下来,不过这次与百年不同的是,百木傀师也在名帖之中。
世家大族看到名列上百木傀师四个大字,无不震惊。
妄虚峰是大陆上公认的名门正派,从万年前修真界陨落起,自是不与诡道之人苟同,如今再看到傀师在名列上,如何叫他们不震惊。
不光世家大族,被迫前往妄虚求学的楼砚霄和自小一起长大的褚光卿同样不解。
来到妄虚峰山脚那日,楼砚霄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与褚光卿并排站着,一同望向山巅处的宫殿。
过了半响,楼砚霄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语气颇为不屑道:“这就是大陆上第一正派的妄虚峰?”
一旁的褚光卿道:“宫殿如此小,不及百木一二!”
“石阶如此高,还不出门迎客,毫无待客之道!”
楼砚霄道慢悠悠:“名门正派居然邀请我们来听学,是不是被我们诡道的人吓怕了?”
“瞧着便是,如今的正派听到我们的名头就是怕了!”褚光卿同仇敌忾道,生怕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是百木傀师,声音愈发洪亮。
“那我们便去会会他们。”
话音刚落,两人肩上便同时落下一只手,一道欢快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敢问二位也是去妄虚峰的吗?”
楼砚霄转头看他,问道:“你怎知——”
他还未说完,就听那人道:“我瞧二位心气不凡,定是家族中的个中翘楚,此去妄虚求学,还望二位多多担待我家少爷。”
“你家少爷在哪?”说着,楼砚霄便偏头往他身后看去,一瞧见男子身后的绿服少年,楼砚霄和褚光卿几乎是同时做出后退的动作。
那人好似早就料到两人的动作,扣在两人肩上的手不由得用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二位少侠,此次来妄虚无伴,你们跟着我家少爷也是为了你们好。”
言罢,楼砚霄和褚光卿弯腰做出一个呕吐的姿势,回头一看,身后的少年也是同样的动作。
寂烨:“……”
半响,楼砚霄才直起腰对寂烨道:“我可不敢靠近柳大小姐……”
话还未说完,一道冷哼响起,语气里满是嫌弃:“说的好似我想与你们这两个土鸡一起。”
褚光卿不服道:“说谁土鸡?!”
柳鹊凫傲娇地撇过头,冷声道:“明知故问。”
“你——!”
“你什么你,第一次见面我难道没告诉你们名字吗?没教养的土鸡!”
闻言,褚光卿还想言语,楼砚霄将他往身后拉,语气混不吝道:“早些年听闻柳大小姐长的如女人一般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可惜这破烂脾气,也不知道哪家姑娘受得了你。”
“楼砚霄!”柳鹊凫怒道。
楼砚霄将落在肩上的头发往身后带去,笑道:“看我名字多好听,我可不像你,柳、大、小、姐。”
柳鹊凫怒目瞪圆,唤来配剑,向楼砚霄飞来,大喝:“楼琢,我今日非劈死你不可!”
楼砚霄急忙躲至褚光卿身后,气定神闲道:“那便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跑的快!”
言罢,运起气运,向身后的山巅飞去。
还不忘喊:“救命啊!世家大族的柳家杀人了!”
“楼砚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柳鹊凫握着剑,怒道。
寂烨:“……”
为何事情突然变成这样?
他收回目光,想找寻褚光卿的身影,哪知一低头,褚光卿如同生了飞毛腿,跑的飞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山林里。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少爷,如今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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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楼砚霄和褚光卿和柳鹊凫的恩怨,还要从五岁那年柳家家主带柳鹊凫去百木说起。
柳鹊凫去的那日,楼砚霄和褚光卿照常从长老的院子溜出来,刚翻上墙头便瞧见院中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一身淡绿服饰,两人怎么瞧怎么像一只花孔雀。
两人互相看了眼,明了对方心中所想,瞬间笑出了声。
墙下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竟是两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灰头土脸人!两人似乎没察觉到他的视线,还在放肆大笑,嘴里还说着墙下的人如何如何。
柳鹊凫仔细一听,全然是在议论自己长的像一只花孔雀。听到这儿,柳鹊凫不由得大怒,唤来佩剑,运起气运就向两人劈去。
楼砚霄最先察觉到剑气,急忙拉起褚光卿往旁边带,堪堪躲过剑气。
然而不等两人缓过神,急冲冲飞上来的柳鹊凫落脚没个分寸,脚底一滑,生生往两人撞去。
此时他的手里还拿着剑,对准两人的方向。
两人见状也顾不上其他的,率先从墙头滚下去,在柳鹊凫快落地时又赶忙起身,生怕他手里的剑碰到自己。
柳鹊凫原以为落下至少会有两人做肉垫,哪知两人一落地便一身不吭地起身,跑的远远的,他来不及运起气运,摔了个狗啃泥。
还未起身,又听到两人放肆的笑声,抬头望去,两人居然抱着肚子笑着在地上打滚。
柳鹊凫见到此幕,怒从心生,吐掉嘴里的草,爬起来,提着剑向两人飞去,怒道:“两个土鸡!”
“不好,他生气了!”
“长的如此好看,怎生了一副破烂脾气,动不动打打杀杀。”
楼砚霄和褚光卿瞧着柳鹊凫渐渐逼近,又忙不迭起身往院子里跑去。
楼砚霄边跑边问道:“不是说柳家人最为端庄有礼,此人怎么提着剑就要杀人?!”
褚光卿回他:“我怎知他脾气如此火爆,有点像西院的大师姐。”
楼砚霄恍然道:“我听大师兄言,西院的大师姐来百木前,是富甲一方的大小姐,如今一瞧花孔雀,岂不是和大小姐一模一样吗?”
“铮——”
话语刚落,一道凛冽的剑气落在自己身侧。
楼砚霄脚步一顿。
此时,柳鹊凫森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近日我便将你二人砍了,拿去喂狗。”
楼砚霄和褚光卿对视了眼,捏了个诀,刹那间,无数傀线缠上柳鹊凫。
楼砚霄回头看他,道:“好大的口气,你当真以为这是你们清平柳家?你要不出门瞧瞧此处的牌匾写着何名?”
“我瞧着清平柳家也无他这般没教养,莫非是抢了柳家人的衣服?”褚光卿若有所思道。
楼砚霄:“我们将他衣服扒了岂不是知道他是哪家人了?”
说干就干,两人向柳鹊凫走去,后者不明所以,怒道:“你们可知我是谁,放开我!”
褚光卿:“喊破喉咙也无人来救你,年岁瞧着不大,居然敢做出冒充柳家人的事!”
闻言,柳鹊凫沉默了。
他若不是柳家人,谁是柳家人?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傀线的束缚,可百木傀师的傀线皆是祖上特质,岂是他一个五岁孩童能解开的。
挣扎未半,便瞧见两个土鸡扒自己的衣服,柳鹊凫气的哭了出来。
楼砚霄:“……”
褚光卿:“……”
半响,楼砚霄迟疑道:“他莫非……真是女的?”
褚光卿点头:“女相。”
柳鹊凫:“……”
楼砚霄踹了柳鹊凫一脚,冷声道:“你是哪门子的细作,不仅扮作柳家人,还扮作男的。”
柳鹊凫:“……”
此时,褚光卿道:“阿琢,甭管那么多,把他跟咱们最近炼化好的傀儡关一起,看他说不说。”
柳鹊凫眼泪又掉了下来,小声地哭道:“爹爹,我想回家……”
两人也没管柳鹊凫在喊什么,两人合力拖着柳鹊凫走,还没走出两步,便瞧见不远处有一男子从廊道急匆匆赶来。
男子瞧见哭的不成样子的柳鹊凫,走的更快了,“儿啊,你可让为父好找。”
见状,楼砚霄和褚光卿立马收了傀线,转身就跑。
倒不是男子长的多么凶神恶煞,而是男子身后还跟着前不久盯着两人的长老。长老离开前,还嘱咐两人好好修习,若是让他知道两人又偷偷跑出来,东院又会响起两人的惨叫声。
楼砚霄和褚光卿自以为跑的很快,哪知长老从出现在廊道那刻,便瞧见了两人,注意到两人的动作,气的胡子都瞪直了。
“楼砚霄!褚光卿!”
两人充耳不闻,拼命逃跑。
跑了许久才停下来。
然而不等两人歇口气,傀线便缠住了两人。
楼砚霄和褚光卿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时常守在长老身边的木傀。它的十指缠着傀线,轻轻扯动,带着两人走。
瞧见此景,两人同时露出一个绝望的神情,一直持续到见到长老。
后者瞧见两人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你们二人不在院子里修习傀术,东跑西跑什么?”
楼砚霄此时还被傀线捆着,他的余光瞧见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先前的男人,而柳鹊凫被男人抱在怀里,俨然一副慈父爱子的场景。
他对着长老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胡言乱语道:“长老,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五岁男儿正当时,修习傀术日日打坐,我屁股都快坐出花来了,你若不信,我扒光卿的裤子给你看。”
褚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