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丧钟鸣响时（二）

“咳……”血液顺着气管食管上涌，自狯岳口鼻中大量溢出。

这一刀终于没再过家家般断手断脚，结结实实地剖开了胸腹，划开内脏，血流如注，顷刻浸湿稻玉狯岳身下一大片土地。

好像有血流又呛上了气管，连呼吸都开始带上了痛苦，狯岳的身体摇摇欲坠，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蜷成一团。

黑死牟认真看了一会狯岳的身体情况，收刀入鞘：“你的生命……还有三分钟终结。”

虽然体质有特殊之处，但终究未脱离人的身体极限，这样的伤势，神佛难救。

他说是三分钟，那就一秒都多不了。

黑死牟：“你……可愿成鬼？”

狯岳：“赫……赫……”

好笑吗，他试过了，当鬼也是个死。

狯岳恍惚地想。

是啊，变成鬼的话，断掉的腿会再长出来，耳朵也会长好，他会变得更强，这次不会被我妻善逸杀掉了。

变成鬼之后，这样的伤势算得了什么，不就轻轻松松可以解决的小伤吗，根本到不了要他命的地步。

变成鬼之后、变成鬼之后……

——他的刀刃要对准谁？

无限城决战就在不久之后，现在的他要是变鬼可不是我妻善逸能单杀的了，那么还有谁会来？

总是喜欢切磋的风蛇？

锖兔一直挂念的富冈义勇？

一起作战过的恋霞音？

还是……岩柱？

总不能是让炼狱杏寿郎来吧？

……

他还是不想被业火烧，那个火看起来好疼。

可他现在也好疼。

大量失血之下，狯岳又开始身体发冷，大脑的运转开始迟钝起来，缺失了耳朵后也无法分辨出声源的方位。

他又呕了一口血，呼吸困难。

黑死牟看了一会他的状态，抬手，尖锐起来的鬼爪划破了手心：“以你的实力……可直接继任上弦之肆……若踏入至高领域，成就更加

无可限量……”

他在无限城外行走这么些日子直到如今才找到一个柱的位置——产屋敷未免太过谨慎。

但能找到这一个已经不算无功而返。

十二鬼月如今仅剩三位及时补充强者也是需要做的一环……

如果不肯……强行转化亦可。

“你…已经得到斑纹…理应知晓…你将短寿。”

黑死牟缓慢地说着手心已经涌出鬼血。

“如今的你……亦命不久矣若愿意同我一起…为鬼之始祖效力……”

“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黑死牟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便也止住了话语。

他向丧失行动能力的稻玉狯岳走去。

黑死牟：“抬起头来——”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一连串密密麻麻的铁链碰撞声在林中快速穿梭空气里带来无形的波动有什么人物正在快速接近黑死牟看向声源。

“——岩之呼吸·伍之型·瓦轮刑部！”

流星锤和手斧一前一后从夜幕里砸出在月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冷厉光泽铁索连环牵动流星锤和手斧以更广泛的距离呼啸着砸向黑死牟。

支援这么快吗……是独身？

为什么会有支援……他不曾见到鎹鸦飞起。

黑死牟拔刀那道攻击却快得让他没来得及挥出斩击手斧狠狠斩过一道斩痕从肩颈划到胸膛。

“？”黑死牟微微一愣。

不。

不是攻击的速度太快是他的视线变慢了？

流星锤紧接着手斧再度重重砸下黑死牟往后避过

“狯岳！”

锖兔几乎是飞扑到跪地不起的狯岳面前声音都还在颤：“岩柱已经到了坚持住！炭治郎和善逸现在各自分头还在通知更多的柱他们都在巡逻的辖区、但是现在离天亮也快了他们都在往回走！应该还能喊到几个…

…”

好多血——

好多血好多血——

耳朵、耳朵去哪了？！半边脸怎么都染上血了？！

锖兔从未如此清晰地察觉到稻玉狯岳的生命在快速消散，他身上的那些代表着祈福和平安的勾玉就像摆设一样从未给他任何庇护。

羽织已经几乎看不到原本的蓝色，破破烂烂的浸满了血，明明前几天才换上，明明几个小时前都还是簇新的。

耳朵少了一只，腿断了一条，雷之呼吸的剑士最引以为傲的听力和速度都废了。

“坚持住、求你——离天亮也快了，坚持住，忍小姐已经带着蝶屋的人在往这边赶了……”

稻玉狯岳已经听不到锖兔的声音了，他依旧靠半废的右臂手肘撑着地，视线一片模糊。

『为什么要学习雷之呼吸？为什么要斩鬼？为什么要加入鬼杀队？』

朦朦胧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稻玉狯岳疼到神智不清。

『……』

彼时十六岁的稻玉狯岳怔住，但依旧没有失了拜师的姿态，额头紧紧贴在地上。

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信念的考察？不就是个民间组织吗，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他要怎么回答才好？

『不要思考，一口气地回答我。』桑岛慈悟郎站在他面前，审视着狯岳的反应。

为什么要留在桃山？

为什么想要对付鬼？

为什么想要学习雷之呼吸？

十八岁的稻玉狯岳目光恍惚。

他好像……想起来了。

『因为，』十六岁的稻玉狯岳在斟酌后说，『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在，而自己却并没有庇护自己的能力，就难以安眠。』

『如果连生命都有可能被不明不白地夺走，归为神隐，活着就只是运气使然。如果有一天可能会被鬼夺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