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狐狸逛街
今天狐狸醒的很早,睁开眼就咕噜爬起来吃饭。
“殿下今日,起的有些太早了吧……”秋缘歪头看看外面刚刚蒙蒙亮的天色,十分惊讶。
狐狸嘴里叼着个包子,对着镜子,手里拿着簪子往头上比划,“今天可要出去看花灯。”
“可殿下……花灯是晚上看的呀。”秋缘有几分欲言又止,再怎么着,也不用起这么早打扮。
狐狸嘴里塞了包子,费劲咽下去才嘟嘟囔囔地说,“可我不能白吃庭澜的饭呀。”
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说好了靠脸蛋吃饭,就要靠脸蛋吃饭!
我小狐狸就是这么敬业,不白吃好朋友一粒米!
季青把他所有亮晶晶的簪子摆出来,挨个放到头上比划着,但瞧着好像都长一个模样,分不出哪个好看。
唉,还是当狐狸好,跳河里洗个澡,把毛毛打理亮亮的就行,哪里用得着叮铃咣当往身上挂这么多东西。
秋缘没听懂狐狸的话,但不妨碍她突然鼻头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只是出宫看个花灯,怎么就值得如此重视,殿下从宫外来,如此举动……是不是想家了?
孤身一人入宫,并无一亲朋在身边,殿下心中,说不定多么孤单呢。
狐狸不知道秋缘心里究竟多想了些什么,他还在乐颠颠挑簪子,边笑边回头问,“秋缘,你看哪个好?”
秋缘收起心中的苦涩,从桌上挑了一支白玉簪,“这只衬殿下的肤色。”
狐狸歪头看看,这是庭澜送我的那一支呢……不错不错,好朋友的眼光真好,就是它了。
与此同时,九千岁的宅院里,裴樾披着外衣,在前厅走来走去,语气狐疑,“你真让我见他?”
庭澜微微抬起眼来,漫不经心道,“那有何假?”
“我受九千岁恩惠,很是感激,但您可不像是这种良善之人……若不问个清楚,往后指不定有什么坑等着我跳。”
“别谢我,去谢裴季青吧。”庭澜把眼神移到一边,并不多解释一句。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裴樾浑身一抖,眼神转而盯在庭澜身上,“他因为我……去求你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庭澜一副懒得搭理傻子的模样。
“那能是怎么回事?”裴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往椅背上一躺,目光直直往房檐上看。
庭澜没再理他,站起身来,穿过木质长廊,往卧房走去。
酸枝木的雕花小桌上放着一方水银镜子,这价值千金的西洋镜子上却搭了一块布,把镜光全然挡住。
他站在镜前迟疑了几分,掀开了那块布,借用窗边一丝熹微的晨光,打量自己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脸了,镜子中的这张脸,好像与记忆中的少年模样越发不同。
连他自己都不怎么认识了。
庭澜打开匣子,挑了件平日不戴的发簪,细细将长发重新束起来。
这次,镜子没有被重新盖起来。
巳时到了,宫中来的车马送来了两人,一个是正大光明出宫游玩的季青,一个是夹带在货物里偷运出来的道士。
狐狸终于从宫中出来了,可把他舒服坏了,一路上趴在窗边往外看,一点都没歇着,路上见人有卖鸡的,可把他激动坏了。
刚到地方,车还没停稳呢,狐狸就只直接蹦下了车,远远冲庭澜招手。
怎么样,漂亮吧,没白吃你的饭吧。
狐狸心中嘿嘿一笑,跑过去抬手就想拉庭澜的手腕。
乔装打扮过的裴樾在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歪过头去直咳嗽。
我亲爱的十三弟呀,这么多天没见,怎么跟他进展这么快呀,哥哥我的心脏受不了了……
满朝文武那么多人,你怎么看上个太监……他再怎么俊俏,也是个太监啊。
外面马车上又卸了一个箱子,放到地上,出了好大一声动静。
搬进来,箱子就自己哎呀了一声,“无量天尊啊,小道没被憋死,也差点被你们给颠死了。”周以清从里面探出头来,喘了一口气。
裴樾顿时不咳嗽也不长吁短叹了,他扑到箱子前,把周以青拉了起来,小声说,语气中有哭腔,“何须为我犯这种险……”
周以清一脸震惊,大哥您哪个啊?怎么这么自来熟?
庭澜刻意将眼神移开,“故人相见,怕是有很多话要说,我与殿下先回避。”看向身边兴致勃勃的小狐狸,唇边泛上一丝浅浅的笑意。
狐狸已经站到那两人身前,盯着裴樾的脸看了半天,鼻子动了动,“七哥,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
庭澜惊讶的目光骤然聚集在他身上,眉头微锁,小皇子……是如何识破易容的。
周以清也猛地回头,仔细打量,不可思议地开口,“裴樾……是你吗?”
那俩人前脚一走,周以清和裴樾面对面第一句话,就是异口同声地问,“你知道季青和庭澜好上了吗?”
见对方都是如此说,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相顾无言,齐齐叹气。
*
狐狸在逛大街,他看着什么都新奇,这个没见过,那个也没见过。
这是狐狸第一次逛大街。
他上一次到了一条街上,就买了俩包子,还没开始逛呢,就被骗到京城来了,实在是非常令人伤感。
但狐狸确实是一只没见过世面的狐狸。
他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各种小商贩售卖的新奇物件,觉得眼都不够用了。
“庭澜,那个是干什么的?”狐狸拽拽庭澜的袖子。
“那是糖人。”
然后他手里就多了一个糖人。
狐狸高兴,狐狸心满意足,狐狸把他想吃的都问了一遍。
京城已经入冬了,略有些寒意的风里夹杂着甜栗子的香味,混着街头卖胭脂水粉的淡香,混成一种独特的烟火味道来。
往来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