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寒食
万姝丹随着贾琦转到了前庭,走到半路时,就听见前面一阵喧嚷,似乎是正在叫好。
贾琦拉起万姝丹的手,小跑了起来,“快点!看看是谁赢了!”
万姝丹的左手被贾琦抓在手里,另一手提起裙摆,跟着跑了几步。还未到近前,就听到宁馥大声说:“不算不算!方才五哥都看到碗里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你不小心露出来了,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宁熙的声音带着醉意,“好了,你五嫂来了,你可欺负不了我了。”
宁馥转头看见万姝丹,招呼她,“五嫂要来猜猜吗?”
万姝丹缓步上前,“这是在玩什么?”
郑琬接道:“射覆。要我说,子郁你就该放一个难一点的,毛笔这样简单的东西,我蒙都蒙得出来。”
贾琦拉着万姝丹到一张小几前,“来,你也来猜猜看。我给你出题。你先转过去。”
万姝丹依言背过身去,宁熙就在她右前方,正微笑地看着她。
贾琦话音里带着笑意,“好了好了。”
万姝丹转过身,就见贾琦在对面的小几后坐着,小几上一个倒扣的碗。其余的人都在刚才的位置。她默不作声将每个人都扫视一番,心下已然有了计较,只是她确实不懂占卜,这该怎么编排呢?
正当她犯愁之际,身后贴上一片热源。宁熙的呼吸扑在万姝丹耳边,酒香味瞬间兜了她满怀。
宁熙越过万姝丹的肩膀,拿起小几上的签壶,几下摇晃,掉出来一根签子。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你猜到了,对吗?”
这同时,那边传来几个声音。
“哎!怎么还有援助!”
“五哥又这样玩!”
“那这一把不作数了啊!”
万姝丹笑了,她的声音还掺杂着酒后的软绵感,“对不住了大家,我确实不懂占卜。”
宁恪说:“罚酒罚酒!”
万姝丹听到宁熙的声音,连带着感受到了他胸膛的微微震动,“怎么不先让可兰说说看?”
宁远扑哧笑了,“说了有什么用,那也不是她算出来的。”
宁熙懒懒地说:“方才你们几个人可是合伙来欺负我,现在我也有人了……”
宁恪摆摆手,“那她不喝了,罚你喝酒!”
郑琬倒是有点好奇,她截下话头,“可兰说说看,这碗底的是什么?”
万姝丹回道:“是三嫂嫂钗上的一朵掐丝珠花。”
宁馥怪叫:“猜对了猜对了!”
顾别清眼神里带着赞许。
贾琦抚掌,“子煦可以啊,醉酒都不耽误你计算。”
宁馥不乐意了,“换个玩!射覆玩不过五哥!”
宁恪扔下酒杯,“行,那正好来投壶,罚也不罚别的,就‘曲界’,怎么样?”
仆从手脚麻利地更换器具。
万姝丹看着投壶被放置好。她心说这个游戏可太熟悉了,也太简单了,只是她现在不能百发百中,不禁有些郁闷。这个游戏她玩得最好了!
宁恪率先起身,“来吧,咱们正好分成四组,一共十支箭。除去第一名,剩下的都要罚酒。第二名喝两杯,第三名喝三杯,第四名喝四杯。”
顾别清皱了皱眉,也不好说什么。
万姝丹走过去,站在宁熙旁边。见宁熙看着自己,她将一支箭递给他,“你先。”
宁熙右手执箭,略微瞄准,第一个将箭掷了出去,落在了壶前。
宁远见了,“可惜,差点意思。”他在其余二人尚在瞄准时,第二个将箭掷出,只听“咚”一声,箭稳稳插进了壶里。
五支箭过后,宁恪、宁馥进了四支,宁远进了五支,宁熙进了一支。
轮到女郎们上场了,万姝丹拿着箭,比划了很久。她想着看看别人情况如何,再掂量掂量自己应该投中多少支。
投壶作为一款上至宫廷下至民间,都十分风靡的游戏。以她现在的身份——一方诸侯王之女,说不懂占卜还有可能。若是投壶都不会,那就太假了些。
万姝丹目视前方,看着自己的投壶,耳朵听着旁边的动静,一支、两支投中了,第三支,要空。
万姝丹在第三支箭飞到一半时,就掷出了自己手中的箭,这支箭落在了壶侧,轻微碰到了壶身。
又五支箭过后,顾别清进了五支,贾琦进了四支,郑琬和万姝丹都进了三支。
宁恪率先拿起酒杯,“好好好!六弟拿了第一。”
宁馥抢先说:“三哥与四哥都投中了八支,算是并列第二,罚两杯吧!”
宁恪大笑,“行!就依你!”
万姝丹见宁恪一人喝了两杯。郑琬喝了一杯,宁远就只喝一杯。
她伸手拿过了宁熙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
当她正拿第二杯要喝时,贾琦说:“咱们只能代喝一杯。”
郑琬放下酒杯,“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子煦今日已经喝了不少了,你少灌他吧。”
贾琦“嘿”了一声,“别清你说说,是不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顾别清将落在肩前的发带拨至身后,“三嫂嫂说得不错,规矩是由人制定的,若是太看重规矩而失了人情,反倒是悟错了重点。”
贾琦指向二人,“好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针对我。”
宁熙在他们争辩的时候,从万姝丹手里拿过酒杯,连续喝了两次。
贾琦抚着心口,“还好子煦是个重规矩的人。”
宁恪这时已经要站不住了,他看了看天色,吩咐仆从们整理东西。
拾阶而下时,宁恪走在最前面,郑琬与宁远并排走在他后面,贾琦与宁熙走在第三位,万姝丹就跟在这二人后面,宁馥与顾别清走在最后。
万姝丹听着贾琦对宁熙说着话,无非就“规矩”二字聊个不停。
“子煦,我再跟你说。前些日子,我府里出了一个不规矩的婢子,可把我给气坏了。从那儿以后,我就极看重规矩……啊!”
贾琦说着说着,一脚踩到了台阶旁边的草地里,高低落差之下,她站不稳,就要摔。宁熙反应慢了半拍,伸手就去捞她。却因为醉酒而头重脚轻,加上他一直强忍着腹里的疼痛,手上失了分寸,跟着一起要倒下去。
万姝丹见状,弯腰抱住了宁熙的肩膀。她所在的台阶比宁熙高出两级,弯腰时,玉佩从怀里滑落,落在宁熙的身上,又顺着衣摆掉入贾琦的腿上。
彼时贾琦已经坐在了草地上,她正要拿起这枚玉佩,却被宁熙眼疾手快先拿走了。
宁熙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有些怔愣。
贾琦望过来,“这是可兰的玉佩?”
万姝丹将宁熙扶好,回说:“是父亲留给我的。”
宁远一步一步走上来,“这是怎么了?琦娘喝醉了不成?”
贾琦顺着话音揉揉脸,“是有点。”
宁远拉起贾琦,郑琬上来替她拍拍身上沾的土。
贾琦整理着衣服,“方才若没有子煦拉我一下,真要摔疼了。多谢子煦了。”
宁熙说:“四嫂嫂不必客气。”
那三人顺着台阶下去了,宁远走在前面,贾琦挽着郑琬走在后面。
宁熙将一条胳膊伸过来,万姝丹会意,伸手扶着他。
往下刚走两步,听得一声布料撕裂音。
顾别清在后面小声呼喊,“五嫂嫂,你的裙子!”
万姝丹今日穿的是一条绛碧双丝绫裥裙。此刻裙子被旁边的树枝勾出一条极长的裂缝。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回头看过来。
贾琦见状,“都怪我,若不是我方才不小心,可兰的裙子也不会挂到树枝。”
万姝丹微微一笑,“如何能怪四嫂嫂,是我没留神罢了。”
贾琦拉过郑琬,指着裙子,“你看这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郑琬看过去,摇摇头,“怕是没有了。”
万姝丹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