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还没有醒吗？

再度睁开眼，周梧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中。

巷子里人烟稀少，青砖墙早已被岁月啃噬得斑驳不堪，缝隙里挤出几茎枯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路面是坑洼的，积着前日的雨水，泛着油腻的光，偶尔浮起几个气泡，又无声地破裂，散发出腐烂发霉的腥气。整条巷子仿佛被世界遗忘，只剩下腐朽与寂静在缓慢地发酵。

周梧很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一直惴惴不安，她尝试离开这里，但仿佛鬼打墙般，无论走了多久依旧会回到原地。

她听到了一阵模糊的声音从远处渐渐传来。

这次的她潜意识里好似害怕见到什么，本不愿再动身前往查看，但双腿仿佛不受控制般继续向前。

夜色如墨，巷子里只有一盏残破的路灯忽明忽暗，照出地上几道黏稠的阴影。

她看到了，三四个带着面罩捂得严实的黑衣人抡着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铁棍，一下又一下地砸了下去。

骨头断裂的闷响混着一声短促的惨叫，被掐灭在喉咙里。那人蜷缩在地上，痉挛的手指抠进潮湿的地面，指甲缝里渗出血和泥。黑衣人没有停，铁棍再次挥落，一下、两下、三下……每一声钝响都像砸在腐烂的麻袋上，沉闷、潮湿、残忍。

月光下，那张熟悉的沾满鲜血和泥土的脸庞映入眼帘。

多么熟悉，前不久的梦里刚出现过，不是吗。一样的苍白瘦削，一样的孤立无援。只不过现在蜷缩在地上因疼痛而无意识呻吟的是显而易见的男性身躯，是她的弟弟——周延。

周梧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跳动，起初只是轻微的鼓动，像远处传来的闷雷，隐隐约约。但很快，那节奏便乱了，一下比一下急促，一下比一下沉重，仿佛胸腔里囚禁着一头困兽，正疯狂地撞击着肋骨筑成的牢笼。

她的指尖开始发麻，血液在耳膜里轰鸣，每一次搏动都像鼓槌重重敲在紧绷的皮面上。呼吸不自觉地变浅、变快，可空气却像被抽干了似的，怎么也填不满灼烧的肺。喉咙发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缓缓收紧，而心跳仍在加速，快得几乎要连成一片，像失控的马蹄，像暴雨前的鼓点，像某种逼近的、不可名状的威胁。

它不再只是跳动，而是在震颤，在战栗，在疯狂地预警。

有什么要来了，有什么要发生了。可身体却僵在原地，只能任由那颗心脏在黑暗的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歇斯底里地——

炸开。

她想冲上前去阻止，去反击，去呐喊，但她的身躯越来越轻，全身的气力似乎都被抽走，她只能像一个被这个世界排斥的异端，只能在一旁静静地当一个旁观者。她只能眼睁睁见着血从墙壁上缓缓滑下，施暴者施施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地上，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还在微弱地抽搐。

眼眶逐渐模糊，眼前的视野开始变得扭曲，像被打翻的颜料盘，世界再次回归虚无，变成了无序状的白色噪点，微微停滞后开始重新组合，变成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周梧的情绪还未从刚刚那一幕中脱离，她擦去黏在脸上的已经冰冷的泪珠。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着她的不平静。

突然，一个蓝色的东西飞了过来。

周梧下意识一个飞踢将不知名蓝色某物踹开。

【哎呦，疼死我了。】

一个机械声音突然响起，搭配它说的这句话怎么看都透露出一种莫名的诡异。

见蓝色某物还想过来，周梧冷声开口，“别过来，你是什么东西！”

蓝色某物见周梧态度排斥，便停在她三米外。

M–34:【宿主您好，我是旧文改造系统，编号M–34，来自高维宇宙，经上级研究发现此处有一些来自我们宇宙的作品能够接受旧文改造，特派遣我和我的同事们来进行资源的循环利用。】

周梧看着不远处那道发光的小蓝团，有些狐疑地开口问道，“旧文改造系统是什么意思，怎么进行循环利用？我最近做的这些梦和你有关？我并没有答应成为你的宿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M—34：【宿主，我知道您现在有很多疑问，请容许我一一为您解答。】

M—34：【在我们的宇宙中虽然科技树已经点满，民众的物质方面得到满足但精神层面上人们的精神阖值逐年增高，大量公民患上了情感淡漠症。据调查统计患上这种病症的患者自杀率逐年居高不下。所以最高研究院——也就是我们的创造者兼领导构建了许多你们这样的世界来供民众们选择体验以治疗情感淡漠症。】

【由此编剧这个职业兴起，各色小说诞生。我们是由最高研究院统一研发出来的产品，其中有很多分支，比如旧文改造系统、旧文销毁系统、新文研发系统等，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能让有限的资源最大程度循环利用。】

【你们所在的世界就是研究院所创造的一部分，我们代指为现言世界。除此之外还有魔法世界，仙侠世界等等。相信这几天你也已经通过梦境的方式了解到了其中的一些文本内容，这些文本内容就是我们宇宙的编剧创造产生。】

【简而言之，就是你们生活在由许多小说融合而成的世界中，虽然很残酷但事实是你们只是通俗意义的‘纸片人’。不过由于该文本世界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产物，近些年来女性主义觉醒，市场风向改变，大家都不再喜欢体验这种虐身虐心的古早狗血玛丽苏剧情。更偏向手撕渣男脚踢贱女的快节奏文本。本世界的旧文走向虽有偏颇但还在可控范围内，可以被纳入旧文改造项目。】

【根据我近日的观察和算法分析来看宿主您是修改老旧文本的最佳人选，您一定不会拒绝。】

听到系统信誓旦旦的自信发言，周梧嘲讽的笑了笑，“M—34,你为什么就那么笃定我不会拒绝，我们的世界是所谓的小说，你怎么又能肯定你那所谓的高维宇宙不是另一个更高维的宇宙创造而来。”

M—34：【感谢您的回复，根据算法来看我们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女士，现在的重点并不是探讨我们的宇宙是否被更高维创造，不是吗？】

【今天和之前您在梦中见到的场景并非仅仅只是‘梦’，通俗来讲，您的母亲、弟弟和妹妹都是古早狗血小说中的主角，你所见到的，就是他们既定的未来内容。并且，如果按照小说既定的内容走，您的未来结局是死亡。】

周梧平复了一下情绪思索着，提出了几点她的疑问，“为什么你们系统不能自己修改，不能让那些编剧直接修改？”

M—34：【您有所不知，我们曾经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