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潜入
两人在羽城的屋檐中穿行,业已过了宵禁时间,城中空空荡荡听不见一点声息犹如一座死城。
余年年向下看去,这座繁华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城市,背光之地,依旧难以入目,依旧被苦楚和哀愁所笼罩。
“被街和外街完全是两幅模样,你说,我们白日会有机会到此探查一番吗?”
一切街景都被他们甩在身后,年年忽而开口说道,声音有些低,碎在风里,却被盛惜时稳稳抓住。
“他们,不会让我们私自活动的。”
他回得很快,一切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她却非要问,他也偏要答。
“但是我们可以查,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要查,查个地覆天翻的事,你便都忘了?”
这话原是余年年说的,可是这个话在盛惜时的嘴巴里过了一遭,便多了几分温柔的眷恋之意,就像一阵春风将年年卷起皱褶的内心一点一点的抚平。
余年年的心刚放下,此刻又猛地提起。
“你看到了吗?”
她猛地停下,食指微微抬起,未曾停下的风将两人的衣袍吹得鼓鼓,吹得两人在夜行衣中显出了两分萧瑟,亦或是——颤抖。
顺着年年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白身泥塑的神像,身后的金乌雕纹他们再熟悉不过,那是羲和神。
街巷如同方格,他们前有魔神操控的教团信众,后有意图不明的城主姜青,而他们站在此间方格之间,只能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少年意气告诉他们,信念自会带领他们杀出重围。
“羽城中究竟有多少那伪神的信徒……”
年年立时环视着羽城街巷,背街的暗处,不同制式雕花的白泥神塑被嵌在街头巷尾,星罗棋布。
越是看下去,她便觉得越是心慌,且看着那垂眸的神像,嘴角掀起了一个嘲弄的角度,所谓的慈悲像又何尝不是在阴恻恻地笑的,嘲笑他们自以为的算无遗策,笑他们此时才幡然发现神庙存在。
余年年翻手取出了纳戒中的鉴音铃,在盛惜时的视线中缓缓贯注着灵力,直到灵力竭尽,盛惜时便将自己的手覆在年年手上接力灌着灵力。
铃铛在他们手心颤动了一瞬,随后,铃音如潮水将两人环绕包围,两人耳廓边充斥着金鸣之声久久不熄,夜风在他们身后凛冽地吹,掠夺走他们身上零星的温度。
整座城池,铃声四起,回荡在羽城宁静的夜空。
一道铃声起,代表着一个腐化的灵魂,而此间天地,千百道铃声环伺着她。
这座城池,还有人逃过一劫吗?
每认清一分当前的局面,失控的无力感便强上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铃铛才安静下来,冲击却没有结束,他们抬眸视线相交。
“羽城已经沦陷。”
年年的话散在夜空中,极轻极淡,落在盛惜时的耳中,混着这纯黑的夜色,浸满了悲凉之意。
这硕大的城池,熙熙攘攘里,一派祥和中,谁能料想竟会是这般光景。
“回去吧……”
盛惜时缓缓地松开了手中的铃铛,用那双映呈天光的眼睛看着余年年柔声说道,留给他们回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天明之后,他们还必须粉饰一片太平,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年年点了点头,那才是应该做的。
他们借风而行,赶在日光擦亮天际之前缓缓落定于城主府门前,正当两人潜行在房梁之间时,只听机关耦合的声音,“克拉拉”。
一个倩影出现在了走廊之上,年年呼吸一滞,伸手拦住身侧的盛惜时。
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姜青的脸上晦暗不清,令人看不真切,她转身调整着画布,点着丹蔻的玉手移动着后羿手里那柄长弓,身后的密室便缓缓地合上了。
现在太阳都还未升起,府中众人尚在歇息之际,她趁此时机出入的密室,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年年看着姜青的身影移动着考量着翻身下瓦的时机,还未等她施上隐身诀,那畔便传来了另一道女声。
“城主,属下,能力不足,只查出来了这些……”
听起来是姜青的手下人正在和她汇报,余年年和盛惜时传音道:
“我们且听一下,等两人走了,就进密室。”
盛惜时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他顺手从怀中取出了两枚叠好的小纸人,放在唇边吹了口气,纸缘便颤动了起来,在手心挣扎着要下来,他将两个小纸人放在房梁上立住,小纸人皱皱的有些站不住,将要倒下去,盛惜时连忙又渡了些灵力给他们,小两只才算是站住了。
一声默念的“去“,两个小纸人先是在房梁上小步小步的走着,不一会,幻化成了‘盛惜时’和‘余年年’踏风而去,直奔着梨花院而去。
而这头余年年正紧盯着城主的一举一动,想从点点蛛丝马迹中窥见更多。
姜青看着她的手上只有薄薄几张纸时,眉头便蹙起,眸色浸透了冷色,张手取走她手上的纸,垂头看着。
“只有这些吗?”
“当今王上太傅之子,十二岁被送往霜青,他的十二岁,你是说这十二年,你就只查到了一句话?”
只看姜青扬起了手,将手中的纸狠狠地砸在了在了地上,散落在她们周围,像羽毛一般缓缓落下,又像是湖中漂泊的孤舟在风中摇摆着。
她的声音冷冽的像山巅刮来的风,带着上位者的孤高凌傲,不可一世,眼神冷硬,沉声说道。
而她面前的下属几乎是啪的一下跪了下去,连声磕着头讨饶。
姜青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用手上的扇子勾起那人的下巴,一双上挑的美目垂眸看着她,扬声说道:“听雪,你跟了我最久,我也最放心你,可是,你今天让我太失望了,十二年,竟然只有一句话,你不觉得太可疑了吗?”
那名叫听雪的女子冷汗早就濡湿了额角,她的瞳孔摇晃着,嘴巴张了张,末了只是锯上了嘴巴。
“听雪,抬起头来,”她抬手将听雪额角湿透的碎发扫开,“我不罚你,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太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