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帝王的第二步棋

萧执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走到赵文谦面前，停下了脚步。

整个奉天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感受着这山雨欲来前的极致压抑。

“摄政王，”萧执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朕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赵文谦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句看似温和的慰问，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比最严厉的斥责，还要让他心惊胆寒。

他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嘶哑：“为陛下分忧，乃是老臣的本分，不敢言苦。”

“是吗？”萧执的语气依旧平淡，

“朕听闻，王爷为了朕的安危，殚精竭虑，不仅提议派使臣去北狄敦促沙烈，更是主张从雁门关调兵三万，要‘协助平叛’，确保朕的安危。”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不轻不重地敲在赵文谦的神经上。

“如此忠君体国之心，朕……甚是感动。”

赵文谦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了。

他知道，皇帝这是在点他！

他知道皇帝已经清楚了他在朝堂上做过的一切！

“老……老臣……老臣只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他哆哆嗦嗦地辩解，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萧执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走上了那阔别已久的，至高无上的龙椅。

他缓缓坐下，将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掌控一切的姿态。

“众卿，平身吧。”

“谢陛下！”

百官起身，却依旧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萧执的目光，再次落回赵文谦身上，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摄政王劳苦功高，朕自然要赏。只是朕刚回京，对朝中事务还不甚了解。这样吧，”

他像是随意地想到了什么，“朕听闻，皇后之前曾拟定了一份送往北狄的‘嫁妆’礼单，以安抚沙烈，巩固盟约。这份礼单，想必王爷也过目了。”

赵文谦心中一突，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老臣看过。”

“看过就好。”萧执点了点头，语气忽然变得玩味起来，“朕此番能从北狄安然脱身，除了仰仗天威，也多亏了赤蝎部的乌雅首领仗义相助。朕已经答应她，待朕回朝，便会开启大宸与赤蝎部的直接商路，以示嘉奖。”

“所以，”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锐利如刀，“之前那份只给沙烈一人的‘嫁妆’，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朕现在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在原来那份礼单的基础上，再拟一份厚礼，送给乌雅首领。两份礼单，要一碗水端平，既不能厚此薄彼，引得沙烈不满，又得让乌雅首领，感受到我大宸的诚意。”

“这件事，就全权交由王爷你来办。办好了，是你的功劳。办不好……”萧执看着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便是你，办事不力。”

这道命令一出，赵文谦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第一道递到他脖子上的，冰冷的刀锋！

一份嫁妆，已经让户部叫苦不迭。现在要他凭空再搞出一份同等分量的厚礼，国库哪里还有银子？

更要命的是，这其中的分寸拿捏。

送得轻了，得罪了新盟友乌雅。送得重了，必然会引来旧盟友沙烈的不满和猜忌。那个“一碗水端平”，说得轻巧，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无论他怎么做，都会得罪一方，甚至两方都得罪。

皇帝这是在逼着他，去做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恶人，去亲自搅乱他自己之前布下的局！

他这是要用赵文谦的手，去打赵文谦的脸！

赵文谦站在殿中，看着龙椅上那个神色淡漠的年轻帝王。

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个皇帝，比他离开之前，要可怕得太多了。

他不再是那个还需要借助慕容家来平衡朝局的君主，他已经变成了一头，真正可以凭一己之力，撕碎一切敌人的，下山猛虎。

“怎么？”

萧执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淡淡地问道，“王爷，是觉得此事……有难度？”

那平淡的问话，在赵文谦听来，却无异于最后的通牒。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