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变故 京兆尹府。
京兆尹府。
府内一间屋子里摆满了古玩瓷器，书架上则放置着禅宗典籍，黄花梨木书桌后面，一中年人坐在官帽椅上，未戴发冠，夜灯幽暗，映得此人面容忽明忽暗，平添了几分煞气。
婢子端着茶战战兢兢上前，给这人倒了一碗茶，再小心给烛火添了灯油，才退下去。
屋内亮了几分，视线清晰了不少，上座者鹰鼻鹞眼，大腹便便，他漫不经心地端起白瓷茶碗，抿了一口，才看向下方匍匐跪着的人。
那人连连磕头：“许大人，我真没法子了，一千两白银太多了，我怕被人怀疑，万一，万一被……”
许邱德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多？不知道你南街的四五座宅子，哦对，还有你那美娇娘和宝贝儿子，值不值一千两？”
底下人大惊失色，失声道：“您怎会知道？求求大人放过我妻儿。”
许邱德微微眯眼，咂巴了一口茶，才悠悠开口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哈哈哈哈哈。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的，但前提是，十日之后，一千两要一分不少的呈上来，否则……上面人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住你啦。”
那人瘫坐在地，面如死灰，挣扎地拨动脑袋，点了点头。
天色渐黑，夜空如墨，宋菱方才见她与祁云照，漆华在一处，早已回了厢房歇息，差人来同隋垂容说了一声。
大殿门口只余他们，祁云照开口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垂容，今夜我要同你一起睡。”漆华挽着隋垂容胳膊开口道。
隋垂容笑道：“行行行。”
他们走过鹅卵石小路，忽听得旁边树丛里头传来窸窸窣窣得响声，漆华吓得抖了两下，挽住隋垂容的那只手更紧了些。
祁云照把她俩拨到身后，厉声开口道：“什么人！”
半晌没有动静，祁云照上前伸手准备拨弄开遮挡的树枝，忽然，“喵呜”一声，三人都愣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奶猫，浑身雪白，看着还不大会走路，歪歪扭扭的。
漆华看见乐了，她一向喜欢小猫小狗，她松开隋垂容，蹲在了小猫旁边，一下一下地给它顺着毛，那小猫欢快地躺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玩得正欢时，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抱起了小猫，隋垂容一看，面如冠玉，肤色苍白，腰间还别着个扫帚，不是照临还能是谁。
“你谁啊？”漆华见小猫被人抱走，站起身子来瞪着对方，那和尚目光却是不自然地闪了一下，见漆华开口，流露出不知道是舒了一口气还是失落的神态。
他开口，声音如玉质的琉璃，一板一眼回答道：“小僧照临，这是我养的猫，它刚刚跑不见了，我在找它。”
漆华听到是人家的猫，不好意思地干笑道：“哦，是这样啊，你的猫还挺可爱的。”
照临抚了抚猫，点点头道：“谢谢，我也觉得。”
“噗嗤”祁云照笑出声来，“你俩这是在？”
“祁云照！”漆华没好气地开口，瞪了他一眼。
照临双手合十，行了个不标准的礼：“已找到猫，那小僧就先走了。”
漆华望着照临背影，久久无言，隋垂容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醒醒，人都走了，有那么好看嘛。”
漆华拍掉她的手，嗔道：“干嘛呀你，不过我看他好生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祁云照站在一旁，不耐烦道：“行了，别看了，走不走了？”
“走就走，催什么催，以后肯定没有女子能忍得了你这脾气，垂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漆华忿然作色。
隋垂容：“额……”
祁云照哂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祁云照把她们送回厢房，漆华累极了，打着哈欠快步走了进去，隋垂容定住脚步，看着祁云照开口道：“送到了，世子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祁云照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隋小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空智大师都专门让你留下？”
隋垂容抬眼看他，淡然道：“应该是看我有缘吧，世子也知道，缘分二字极其珍贵，出家人应当很看重这些。那我先进去了，世子自便。”
祁云照继续道：“骁骑营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你和漆华注意安全。”隋垂容点点头。
祁云照看着女子瘦削的背影隐没在房门后，缘份？珍贵？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翌日，宋菱早早便起来，整装了一番，让琴枝收拾好祈福的东西和香火钱。
待隋垂容醒来，用过朝食后，宋菱给她倒了一杯茉莉香饮，“央央，今日我们早些过去大殿，把事办完然后回府吧。”
隋垂容点点头答应，转头看向正挖着杏仁酪的漆华，温声开口道：“我和母亲先去大殿祈福还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等我们回来了咱们一起回去。”
漆华低头，摆摆手，道：“没事，你们去吧，我一会用完饭出去转转。”
隋垂容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好，那你别乱跑。”
她和宋菱出了门，还是灵台在外面候着，他接过隋垂容手中的竹篓，“施主，我来拿吧。”
隋垂容笑得眉眼弯弯，她看这小和尚着实可爱，轻轻拍了拍灵台的头，“谢谢小师傅”，随即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嚯，这头可真够圆的。
灵台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张开嘴偷偷笑了两声，他很喜欢隋小姐这位施主，身上的气质让他忍不住想接近。
走了一会，隋垂容想起昨天的事，问道：“灵台小师傅，你们寺里有没有一个举止奇怪，额，就是有点……的和尚？”她指指脑袋。
灵台恍然开口道：“施主说的是那个疯和尚吧。”
隋垂容点点头，道：“那是何人啊？为何会在水阁寺？”
灵台撇撇嘴，道：“那疯和尚好像很早之前就在了，我偷偷听守真师傅说起过。”
那天他用完斋饭，正提着一桶衣服往河边走，恰巧听见假山后两人谈话，正是守真师傅和空智大师。他害怕守真师傅斥责他不好好睡午觉，不敢作声，偷偷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打算等他们离开了他再走。
他听见守真师傅说：“怎么不把他赶下山去，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寺里平时多少人来来往往，万一他惹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办！”
空智大师道：“他毕竟是我师弟，我与他师出同门，如何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