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负心汉摇变女将郎（上）
“裴某此次前来，是为将军家中小妹之事！”裴文兰低头，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清楚。
那一夜月色浓淡，宫宴声息，彷佛就在眼前，惹得沈书澜也脸色凝滞，漫上肖红。
“你……”她语塞道，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胡说什么？我家小妹足不出户，何时与你相识？”
她以兄长身份出关的这些年，照二姐的话家中小妹“沈书澜”应该是跟她一起在母亲床前照料，足不出户，上门提亲之事也一律以身弱尽孝拒绝。而昨夜之事，“沈书钧”应当是不知道的。
裴文兰抬眼看了她一眼，便更加局促地低头，摆出一副歉意行礼的样子：“……昨、昨夜，裴某与令妹在春水围园相识，相谈甚欢……”
又来了。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巧舌如簧的正直言官，此刻说起家里的“小妹”却一副吞吞吐吐的别扭模样。
沈书澜虽然也莫名紧张，但还是尽力保持住长兄的人设：“你个死竹呆子！我家小妹端庄淑雅，何曾在昨夜到过春水围园？你再胡说，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裴、裴某不敢!”就算低下头，沈书澜还是能猜到他那副紧张的神色。
“沈大人先听裴某说完。”他顿了顿，才说，“裴某只是想来劝沈大人，朝堂之上，谨言慎行。先帝在位时曾大治党争之乱，而今朝廷党派争端迭起，圣上政务缠身，力不从心。还请将军敬保初心，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勿入这冠袍铜臭之争，防小人惦害，也让家中亲眷免去担心挂念之心！”
沈书澜看出来，他是听了昨夜“小妹”的担忧专程来劝诫她的。
这话说得倒是真切，可能是职业病，低头鞠礼得说到后面又恢复了字字恳切、以情动人的气势。
“至于昨夜于春水围园遇见沈姑娘之事……”裴文兰看着她的脸，慢慢直起身版，“许是昨夜不甚酒力导致，刚刚是裴某唐突了。”
做事讲话倒是妥当。沈书澜不禁在心里放松一笑，这裴文兰虽然死板，却从里到外都是个正人君子，她不必防他。
“哼。”沈书澜轻哼一笑，“裴大人，是个好汉。”
“裴某不敢当。”裴文兰点头一笑，神色却有些收敛。
只不过话到此处，沈书澜又不知道怎么作答起头，就这样过了半晌，才听书房外传来一阵下人路过的脚步声。
沈书澜正好就此把房门打开，带头的沁涟见状停步恭敬喊了声“将军”。沁涟道午膳正在备着，他们是刚刚二姐叫了下人准备点心，这会儿正要给公主送去。
沈书澜也正好回头对着裴文兰说：“裴大人此番回去也要耗费些时辰，不如裴大人就留府上跟我们一块用膳吧？”
正在裴文兰打算回答时，庭院对面的廊内便出现了公主的声影。
“裴大人！你们拦我的点心做什么？”
裴文兰便在此时拱手推辞：“多谢将军好意，不过裴某简餐陋食，怕不适府上佳肴，便不久留了。裴某先告辞了。”
公主也趁这会儿走到了他们这边。沈书澜便说：“那我送送裴大人。”
“不必了，将军还有客人。”裴文兰侧目看了眼走到一边伸手就用手拿点心往嘴里塞的公主，眉头一皱，但碍于种种便也没有说。
沈书澜就顺手将沁涟手中的盘子接过，让其余的下人接着走。
“那沁涟你送裴大人到门口吧。”
“好。”小丫头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这位清秀的言官，红着脸答应了。
二人去罢，沈书澜才转头看着宁安公主。她正看着裴文兰离去的背影，吃得起劲。
“这没用的臭男人，跟个小婢女出门能红到耳朵根！”公主回过头来看着她，又忽地意识到是“沈书钧”又忽地偏过头去。
沈书澜那时才发觉自己脸上从刚才开始就不住地挂着笑，一摸自己的脸，也在冷风中发着烫。
“呵。”公主刚刚向上看的狐狸眼瞪得圆圆的，让她的心情不自觉地好。
公主跟他单独待没有再说话，正巧这会沈书澜一看二姐也从前厅里走过来。
“我才一会不见，公主就跑你这边来了。”沈书阕见到她们之后眉头才舒缓下来。
公主则抱胸，与还是沈将军的她划清界限：“我才不是来找他的，是我见点心迟迟不来才来看看的。姐姐你看，他果然拦了我的点心。”
沈书澜一手端着点心，抬头有些无措地看着二姐，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沈书阕笑笑，安抚着公主：“好了，公主，先回屋去吧。”
“好吧。我只听你的，阕姐姐。”
公主虽配合着沈书阕往前屋走着，但是嘴上又抛出了个难题：“这都快用午膳了，书澜怎么还不回来？”
沈书澜这时才意识到有些不妙。公主这个样子，估计今天不见到她是不会回去了，不管她是不是皇帝派来的，她那两年里都足不出户的小妹，怎么偏偏就在她回来之后那么难见到，总是可疑。
沈书澜有些为难地看向二姐。
而二姐也在安抚之余，侧过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
“澜儿性子奔莽，这两年跟着我身边照顾家母，压着性子，前日兄长回来，她正高兴。如今皇上照公主的意思把春水围园赏给我们家，她更是按耐不住，一大早就穿好骑装去了。”二姐的园话也张口就来，而且说得圆满，“我怕澜儿一时贪玩，误了公主回去的时辰就不好了。”
可公主却不依。
“那怎么成？”她又回头瞥了眼沈书澜，“她说好要见我的！”
沈书澜皱眉，看向二姐。
“书阕……”沈书澜压着嗓子，作出一派长兄为难的样子。
沈书阕颜情严肃地闭了会眼睛，随后也跟着看向沈书澜。
不过这会也能看见一队用人端着晚膳过去，沈书阕正好开口：“那公主我们还是先是用膳吧，说不定到时候澜儿就回来了，这会也晚了，待会要怪我府上怠慢了。”
“沈将军这是要下令赶我？”公主这时才倔强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