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五个差役的衣裳被扒了撂地上,现在就是选人了。
班家从武,自班轶起家奠藉,他就自动被归类到了武将圈内,韩岩倒是很想给他弄个宰辅,且依他当年在韩岩身边出谋划策的能力,一众从起事时就跟上来的老伙计不会有人有异议,可原京城高官文墨圈却不肯,死活占着中枢省的三个宰执位,统一战线,就是不让有从龙之功的弄武之人染指,哪怕班轶完全有那个能力,他们也不认。
好像一日从武,就不能从良从政了一样,搞得韩岩差点把中枢三省给废了,最后还是班轶退了一步,他若从政了,手上的班家军就不能拿手上了,那么多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真要交给别人带,他也不放心,而若依了韩岩的意思,叫他既掌兵又领政的,且不说会不会累死,单就这独一无二的权势,怕没等到他坐稳位置,就会被旧朝堂里留下的文臣群起攻之。
文臣杀人动笔,口诛笔伐,除非他能斩尽天下墨客,否则真不好说能跟那些酸儒分出胜负。
最后还有投资成功的郑氏,他们可不想自己家的皇子头上除了老子韩岩,还多来一个形同摄政的副爹,不是异姓王的异姓王,当年也就是没得选,才让班轶对郑氏起了堤防,试图让那个憨厚孩子摆脱外家,却不料引动了郑皇后的戒心,把一直放在他身边学习的皇子给找借口领了回去,但凡韩岩再多一个儿子,班轶转头就能跟郑氏掰手腕。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几乎心知肚明。
倒不是班轶就如此瞧不上郑氏子,那个孩子也是跟他身边长大的,管他叫叔,小时候也是能亲的往他肩膀上爬的孩子,可他太听郑后话了,对郑氏外家的狼子野心也不设防,他不适合那个位子,没能力而位高的灾难,就是前朝末年的乱象。
而导致班轶跟郑裕合最后决裂的是,大战粮草的供应,郑氏管着后方粮草调派,却在一次大战关键期,迟了三天给他放粮,导致班家军死伤惨重,而最后,他们却是利用的郑氏皇子脱的罪,把延迟放粮的锅推到了那个憨厚小子身上,让初入军营历练的小皇子当了他们陷害人的枪,要治他们的罪,就得先治郑皇子的罪。
贻误军机,按律当斩啊,郑皇后冒雨来求他,那个憨厚小子后知后觉,怕的发起了高烧,韩岩下令不许军医去治,并立即发出了一封求娶手书,要迎其他女人进门。
郑皇后捧茶赔罪,一身白衣替他班家军的将士送葬,而班轶终究是不忍心让那个孩子去死,松口不再追究贻误军机的事,但从此,他跟郑氏也就成了共同为韩岩谋大业途中的合作者,不再是伙伴,不再是朋友。
立国后,郑氏被边缘化,所有军需职务全部撤销,只保留了户部衙门里的采办职属,而郑皇后失去了母家权柄,仅有的依靠只剩下一个皇子,自然是要紧紧掌握在手中的。
祖上旧怨,隔代而终,按理是延续不到这么多代的,但韩岩做了一个意料不到的决定,他仍让郑皇子接了他的位置,条件便是皇后殉葬,整个郑氏从此远离中枢,并且三代内不许往宫里送女儿。
他确实是杜绝了郑氏跟郑皇子的联系,但他没料到郑氏会围魏救赵,往宫里送不了人,他们就往皇亲贵戚府上送,那些人看着郑恩公府的牌子,哪怕知道有先皇的旨意在,令郑皇不敢明面与外家往来,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会有一些暗地里的交易,在这样的保住伞下完成。
郑家仍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步步做大了,而反观他班家,就算有明面上的皇旨庇佑,但世人都心明眼亮啊,现官不如现管啊,终于在郑氏又有一个女儿上了位后,他们展开了对班氏子的围杀。
通过班晁的记忆,班轶知道现今皇帝的后宫里,郑妃受宠有孕,难怪他们敢把手往五城兵马司里伸,而程舟济那日在牢里的做态,显尽夸张的表演,证明他其实知道自己的衙门里有外人偷肉。
他在忌惮郑妃的肚子,万一就是个皇子呢!
哦,顺便一说,当今官家已经有了六个公主,郑妃若没怀,皇族宗室就该替皇帝遴选嗣子了。
所以,班轶可以非常肯定的算出,今晚行动不会有危险,程舟济能睁眼闭眼的让郑玉树往里面安排人,他自然也能睁眼闭眼的看着自己用这些人的皮套,去给郑玉树找不痛快。
他应该巴不得有热闹看,顺便若能捞着机会,还能清理一波郑玉树的人手。
现在唯一麻烦的是,班轶居然在一堆后人里面,扒拉不出四个能叫他入眼的人来。
撇开未成年的小子,成年的站成一排,勉强凑够小三十,其中年老者十,青壮者十二,剩下的全是刚刚及冠的,包括原本的小世孙班珏。
呵呵,班轶又一次给气笑了,手指在这一堆人里点啊点的,连说了几个“好好好啊~”
这时,一旁的小儿媳孙氏站了出来,她腰板挺直,眉目坚毅,诚恳的望着班轶,“老祖,您看我成么?”
十二个青壮全一副小鸡崽子样,胳膊腿在班轶看来全能一指捏断的模样,再一问,竟是因为当今风气,男子以羸弱为美,平日里他们都是涂脂抹面才出门的,别说身上不可能有肌肉,连二两子的肥肉都不可能有,想叫他们提刀,或者去扛水火棍,信不信?三步都能气喘吁吁,五步就敢暴汗如珠。
一群子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真是气死祖宗了!
班轶拳头都紧了,而台阶下站着供他挑选的后辈,此时个个缩肩塌背,活像是被老鹰欺凌的鸡秧子,就这么一群人出门,别说宰别人,不被人一锅烩了就不错了。
班轶头疼,脑仁直突突,指着墙根怒道,“全部给我站桩去,谁敢打一个突愣,扒了衣裳吊门外去。”
后尔才转了眼去看孙氏,想起前头她那彪悍的发言,遂点头夸赞,“你不错,是谁的媳妇?”
他话一出口,就看旁边人个个尴尬的低了头,而小哑子班晁更红了脸,连大大方方的孙氏自己也缩了肩膀,拿脚碾地,好像地上的砖缝里突然开了花。
最后还是班老夫人在众人眼巴巴的眼神下站出来说了话,“这是……小儿班晁的媳妇。”
小哑子班晁捏着手指磨磨蹭蹭的上前一步点头,“啊巴啊巴……”
班轶看了看他,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哦,是了,这副身体就是因为成年了,才被皇帝赐了爵,那自然也是到了成婚的年纪。
一下子,班轶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他拧眉故做威严的道,“唔,知道了,以后……暂且……算了,离我远点就行。”
然后就听小哑子班晁在脑子里疯狂解释,“不不不,没有,我们没有圆房,我们只是拜了堂而已,我没跟她有……那个……啥……”
班老夫人也跟着叹道,拉着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