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丁香
山脚处有横生的枝杈,探出云团般的白,早春的风送来一缕清香,不知何时,竟已有性急的丁香开成了一簇。
席与风便这般一路踏着风,沐着幽甜背着身上的少女往前。
马车边木英伸手帮扶着,待瞧见世子躬身将人背了进去,才坐上去驾车回城。
车内,席与风小心将人放下,本就没睡踏实的人一张脸都有些皱巴起来,只觉得原本伏着的温暖突然撤走,心中万般不愿,有些脾气。
她一把捞住了半阙衣袖,便要将脑袋撞过去,力气太大,席与风被带得跌坐在软垫上,少女便就一头扎进了他怀中,衣袖也被揪着枕在了脸下。
心思斗转,被压住的胳膊不敢轻举妄动,只手指仓皇捏了拳。
睡中人维持着这般姿势自然是不舒服的,她往上拱了拱,似乎想找个更舒服的角度,可几次三番都没有满意。
在下巴被那发上珠花第三次蹭上的时候,男人到底是展了衣袍,用空下的那只胳膊将人更密切地拥进了怀中。
如此,少女终于安稳。
车外,木英悄摸着问:“世子,回王府么?”
“去翟府,”席与风开口,又怕是惊醒了人,声音压得低,“走慢些。”
说完,他伸手,抚去少女额上的细汗。
退烧了。
周同月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很香,是非桂非兰的甜,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叫人心安。
似乎是有人在同她说话,那人唤她阿忙。
这个名字从那人口中说出来,听着总带上了与众不同的悸动。
周同月无比清楚这是梦,因为那个人,不会再这般亲昵地唤她了,她也不会允许。
但是,真好,梦里她只是阿忙,可以肆无忌惮。
雀跃的心思便就呼啦飞起,她伸手去抱那道清俊的身影。这么多年,仍只有他一个,单是站在那里,便可叫万物失色。
“怎么了?不舒服?”他问,由着她抱住。
她便摇头,再摇头:“我是开心。”
说完,她更紧地抱住他:“风哥哥,我喜欢你唤我阿忙。”
顶上一阵沉默,半晌,被抱住的人扶住了她。
“为何?”
“母后说,你还没做世子的时候,虔音大师唤你了忙,”她嘻嘻笑起来,“了忙和阿忙,就该是一对!”
“……”
梦里,她一直抱着他,他亦没有离开。
最后,也分不清是她抱着他,还是他在拥着她。
周同月睁开眼,扑鼻而来的香气,与梦中如出一辙,而后,才听得窗外几声鹊鸣。
她恍惚躺着,一时还没有清楚身在何方。
直到半刻钟后,有人推门进来。
“公主醒了?!”青颂惊喜放下手里东西,凑近了来,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真是不烧了。”
“我睡了很久?”
“嗯,昨日公主回来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眼下都已经快午时啦!”
周同月身上还有些虚,被青颂扶了起来,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
“公主起热了,不过好在用药及时,已经发了汗,一会我去把被褥都换了,”青颂看出她心思,“再多烧些热水来,公主这风寒便就是出汗又淋了凉水闹得,这次可不能自己乱来了!”
她一唠叨起人来便没了完,倒也不输木英那张嘴。
周同月扒拉了一下耳朵想争辩几句,又不想白话了力气,便也随她去了,这病确实怪她大意。
待到重新收拾了一遍,周同月才清清爽爽坐了下来。
用膳的时候,翟家三人听说她醒了皆是过来了,周同月实在过意不去,她也是,好好的非要这个时候将自己折腾病了,翟家人免不得以为她这是为了操劳翟听樱的及笄礼累到,平白叫人心里头惶恐不是。
她好说歹说了半晌,这才劝住了人没叫他们去跟父皇母后请罪。
“我这不是好了么!”她伸手去拍翟太傅,“太傅你看嘛!这不是好好的~就别惊动父皇了,谁没个小病小灾呢。”
“呸呸呸!”翟游赶紧就将她手捋下去,“公主千金之躯,说的什么话。”
“是,太傅教训得是。”周同月恭谨道,“不过,我既然答应了听樱妹妹,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做她赞者的机会。我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再乱折腾了!真的!”
见太傅还坚持,周同月干脆使出杀手锏:“太傅!我如今好歹是接手了敬文馆,许多事情还得请教太傅呢,太傅偏心,这交待了世子那么多,到我这里了,却是只字不提了,那不行啊!我也是要做出一番政绩的人。”
她说这个,翟游才面色稍变。
见状,她趁热打铁:“而且,春闱是大事,我在翟府也免得日日奔波不是,想必父皇也是这般考虑才将敬文馆交于我的,不是吗?”
旁人或许不晓内情,但太傅定是明白父皇意思的。
不然也不会在她接旨后没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