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打工
第二日，俩人起得巨早，在楼下买炊饼.
看着这大爷挺像个古代文化人秀才，虽然前面她打听过了如何去京城，但是那人叽里咕噜说半天谢羽祉也没听明白，于是打算问问这大爷。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去京城怎么走啊。”
卖炊饼的老汉将两个饼子递给两人，用汗巾抹了把脖子，指着官道尽头的三岔口道：“哎哟喂，姑娘你可问对人了，想我年轻时上京赶考过多次，对这了如指掌。”
“若要去京城，须得先走六十里驿道到清花县，那儿有朝廷设的铜马驿。每日辰时都有漆着黄杠的驿车往北去，切记要认准车辕上挂‘幽燕线’木牌的。”
他掰着结满老茧的手指继续道：“在驿车里蜷上一天，天黑前能到居庸关。关下客栈住一宿，次日换乘走永定河官道的骡轿队。这时候就该把碎银子备在袖袋里，沿途要过五处税卡......”
大爷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谢羽祉都有点蒙了，本想再问详细一点，但这时来了几个客人，于是只能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她最关心的问题，“那大概要多少银子。”
那大爷边忙着装饼边打量着眼前的俩人大声回道：“依老夫之见，你俩这样子走路得十几日还不一定到，如果是刚才老夫所说的应该要二十几两左右。”
“什么？十几天，二十几两。”
谢羽祉拿出仅剩的几两银子数了数，只剩下三两。
十几天走路回去，京城估计都变天了，谢羽祉此时只能寄希望于周霁衣。
“周大人，你的手下，暗卫会来找你吗？你们在这清花县有没有比如什么情报点之类的？”
“未曾听说过，但是可以去看看。”
听到周霁衣这个回答，她心里面终于安心了不少，谢羽祉真的无力吐槽，别人穿书是来指点江山，而她穿书却是跟大反派来这些鬼地方荒野求生。
“行吧，行吧，没事，没事。”谢羽祉深呼一口气，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现在俩人得先走六十里到清河县，换算一下应该是三十公里左右，但是想着就腿软，这也能要了她谢羽祉的半条命啊！
被唯一一个能去县里的大汉要五两银子，而俩人只有三两被他拒绝后，谢羽祉蹲在土路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京”字。
“这什么破地方。”
谢羽祉咬牙低骂道：“皇帝被刺杀了都没人知道，连皇帝叫什么都说不出口。”
一个挑着柴老汉的路过却笑了：“啥？皇帝被刺？没听说啊！咱这地界，谁管皇帝老儿叫啥？能吃饱饭就不错喽！”
听着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茫然又实在的回答，谢羽祉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谢羽祉忍不住对着空旷的田野哀嚎了一声，惊飞了几只田埂上的麻雀，“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把我们扔到这鸟不拉屎、消息闭塞的鬼地方来？”
周霁衣站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
就在谢羽祉几乎要绝望，琢磨着要不要叫周霁衣去哪个村口表演胸口碎大石赚点路费时。
村口忽然热闹起来。
一辆牛车吱呀呀停下，车上跳下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青布包头，嗓门清亮：“招工！采茶、摘果、收花！包吃包住！队伍即日启程，终点京城！”
“包吃！包住！终点京城！”谢羽祉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
天无绝人之路！此时此刻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周霁衣！快看！”
她几乎是拖着周霁衣冲到告示前，指着那几个字，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包吃包住去京城！”
“嗯，羽祉。”
当天夜里，谢羽祉几乎是半扶着周霁衣，摸黑赶到了告示上说的集合地点，镇外一片打谷场。
借着朦胧的月光和几盏气死风灯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这支队伍。
领头的是一位三十岁上下、身材结实、面容透着几分精明的妇人，自称“张娘子”，还有几个还有几个壮汉，显然是这个她的手下。
队伍里有几辆吱呀作响的牛车和四辆看起来稍好一点的骡车，成员清一色是些风尘仆仆的妇人，有的还带着半大的孩子，大多是女子，只有少许几个中年男人。
每个人都背着简单的行囊，脸上带着为生计奔波的疲惫。
谢羽祉和周霁衣这对组合显得格外突兀。
一个穿着虽已沾满尘土的衣服，但是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另一个虽面色不佳但难掩清俊气度。
张娘子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尤其是目光在周霁衣有些惨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几分审视道：“你们？能干活？”
“能！特别能！”
谢羽祉立刻挺直腰板，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什么都会，他…他受了点风寒，刚好点，也能做些轻省活计！我们就是想去京城投亲，工钱少点没关系，包吃住就行！”
她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诚恳笑容。
张娘子又看了周霁衣一眼，后者微微颔首，低声道：“有劳。”
“你俩刚成亲不久吧，就这么急着去京城。”
“啊.....”
张娘子眯着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落到周霁衣面无表情的脸上，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谢羽祉，咧嘴一笑道：“哟，小两口这是闹别扭了？他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谢羽祉被这突如其来的调侃噎了一下，下意识想反驳，可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地，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周霁衣抬头，眼底划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张娘子见状，笑得更加暧昧，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谢羽祉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娘子心疼相公，是好事。男人嘛，嘴上不说，心里可受用着呢。”
谢羽祉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低着头，不敢看周霁衣，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静静地、执拗地落在她身上。
周霁衣的喉结动了动，他微微侧过身，挡住了张娘子探究的视线，也挡住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然后，他伸出了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谢羽祉的手背，一触即离，像怕惊了她似的。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谢羽祉的手指僵了一下，没有躲开。
她能感觉到，那只手在收回的时候，指尖似乎在她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