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暗渡
宴会结束,陈墨在确定没有尾巴后,还特意都走了一段路再拐回来,进入西餐厅的后厨,这里依旧弥漫着那股子黄油和洋葱的呛味儿。
白俄乐手,那个代号“小提琴”的老交通员,正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用一把小小的刻刀在一块土豆上,雕刻着一朵极其复杂的玫瑰花。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像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陈墨就坐在他对面,一口一口地喝着一碗罗宋汤。
汤是凉的。
面包也是硬的。
但这是他这几天来吃得最安心的一顿饭。
因为这里暂时还没有那些戴着面具的豺狼。
“北楼,是个死地。”
小提琴将土豆上最后一片花瓣刻好,吹了吹上面的碎屑,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的中文依旧生硬,但吐字却很清晰。
“我派了我们最好的两个燕子,去摸过底了。一个没回来,另一个回来的时候断了一条胳膊。”
他将那颗雕好的土豆玫瑰,放在了桌子中央。
那上面是他用一个地下党员的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关于那座水牢的最后的情报。
“三面环水,只有一条长堤可以进出。长堤上有两道铁丝网,三个岗哨,一个**暗堡。”
“主楼,三层高。账房先生被关在最下面的水牢里,那里只有一个出口,由齐燮元最心腹的一个警卫排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
“想从外面硬冲进去,跟拿鸡蛋去砸石头没区别。”
陈墨看着那颗栩栩如生的土豆玫瑰。
又看了看桌子上那张由王二麻子通过各种江湖关系搞来,极其精细的北楼内部结构图。
这王二麻子比陈墨先来一步天津,在陈墨他们还在太行山搞生产时,他就被组织召唤并培训,纳入天津暗线。
那时陈墨还想这王二麻子,怎么刚到麻田根据地就怎么不见人影了,以为是他过不惯根据地的苦生活,自行离去,也就没有多想……
持思绪逐渐回归,陈墨大脑在飞速运转。
“冲,肯定是不能硬冲。”
他拿起一把用来切菜的小刀,在桌子上开始比划起来。
“但也不是没有缝隙。”
陈墨用刀尖点了点地图上,那条环绕着北楼的护城河。
“齐燮元所有的防御都布置在了陆地上。他绝不会想到我们会从水里过去。”
“从水里?”小提琴皱起了眉头,“水牢的窗户都加了铁栏。而且吃水线很高。人根本钻不进去。”
“人是钻不进去。”
“但**可以。”
他用刀尖在地图上水牢,那面墙的外侧画了一个小小的叉。
“这里是水牢排污管道的出口,直通护城河底。”
“我们可以制作一个小型的防水的定时**。在夜里潜水过去把它安放在排污口的位置。”
“**的威力不需要太大。只需要能把那面常年被水浸泡的墙壁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就够了。”
“**会引起巨大的混乱。到时候我们安排在岸上的另一组人趁机制造更大的动静,吸引齐燮元和他手下所有人的注意。”
“而我们的蛙人则可以趁着混乱通过那个窟窿,潜入水牢把账房先生救出来。然后再原路返回。”
“这叫声东击西,暗渡陈仓。”
小提琴静静地听着,他那双蓝色的如同冰原般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
潜水?定时**?
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层面能想象的战斗模式了。
“计划是好计划。”
他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但是我们没有蛙人。”
“也没有你说的那个防水的定时**。”
“我有。”
陈墨的回答依旧简单而又自信。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和火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打开里面是一块看起来像怀表一样的东西。
那是他在离开根据地之前,王站长给他的,说是**熬三个通宵用从日军飞机残骸上拆下来的计时器和**,改造而成的简易的化学计时引信。
精度可以控制在秒。
他又指了指自己。
“至于蛙人……”
他笑了。
“不才在下,我以前刚好拿过青年游泳锦标赛的亚军。”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
陈墨和小提琴领导的天津地下党组织开始了紧张而又秘密的准备工作。
陈墨像一个最苛刻的导演把控着每一个细节。
他亲自带着两个水性好的交通员在深夜里,潜入海河进行模拟的水下爆破训练。
他让王二麻子利用他那些三教九流的关系,搞清楚北楼周围每一个下水道的走向。
甚至他还让小提琴通过秘密电台联系上了组织。
让他们在约定的时间在天津外围发动一次像模像样的破袭战。
以进一步地分散和牵制敌人的注意力。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一场堪称完美的营救大戏即将上演。
然而就在行动的前一天。
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巨大的变数出现了。
那天下午陈墨借口“设备调试”名正言顺地进入了,井上雄彦的海军化学兵器研究所。
他利用小野寺信那张可以通行无阻的“特别通行证”,在研究所里待了整整三个小时。
他不仅顺理成章地拿到了,他需要的几瓶高纯度的发烟硝酸。
还像一个真正的好奇宝宝一样将整个研究所的内部结构、安保漏洞和人员的换班规律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而就在他准备心满意足地离开时。
他在井上雄彦那凌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