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八十章 心变
悬崖峭壁之上。
蓝狐儿从没见过这般恐怖的景象，她颤颤巍巍地问孙猴子：“悟空，他，他这是怎么了？”
孙悟空盯着人面疮，细思过后，回答道：“老孙并不是很清楚，过去也只在祖师的医书上看到过。这世间有很少一部分人，出生时，身上长有一种酷似人脸的肉瘤，世称人面疮。其中还有极少一部分人，因为这种恶瘤饱受折磨，以致心性大变。最终，他们会像这样，演化出另一个人魂。”
天爷啊……
若非亲眼所见，蓝狐儿实在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恐怖的怪人。
“你说的没错。”人面疮道，“我就是这个山贼的另外一面。”
蓝狐儿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遂问那人面疮：“可是方才，那山贼的脸上并没有这些瘤啊！”
人面疮道：“很简单，因为他把瘤全都切除掉了。他以为这么做，我就不会出来。可是他太天真了，我和他是二心同体，我在，人面疮就在。他这个人，一生作恶多端，杀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依法早就该死一万次了。也许是他心中仅存的一点良心创造了我，好让我去阻止他。可是很遗憾，我还是没能感化他……”
孙悟空道：“我师父说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就带着那些罪孽，去向官府投案自首吧！”
人面疮摇头：“不！我不能看着他饱受那牢狱之苦！我必须救他！”
“这可由不得你！”猴子厉了色，直接上前意图捉拿他。
“不要过来！”人面疮退到悬崖边，“都别过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我会亲自解决他，让他接受阎王的审判！”
“你要做什么！”蓝狐儿大惊失色，想赶上去制止人面疮。
可那人面疮早已有了觉悟，他纵身跳下悬崖，只一瞬，他的头颅摔在地上。
那悬崖虽没有多深，奈何坚石珞珞，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没过多久，那山贼与人面疮就同时断了气。
孙悟空飞下去察看贼匪的生死，经诊过后，他就飞上来，告诉蓝狐儿，那人死了。
蓝狐儿觉得很惋惜。
人面疮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他很痛苦，只能用自杀的方式了结另一个人罪孽的一生。
蓝狐儿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他包庇了山贼犯下的罪。但是作为妖怪，她也没能力改变什么。希望玄奘法师取到大乘真经后，能渡化这一类可怜的家伙……
没过多久，唐僧就携八戒、沙僧来到了悬崖边。
他们只看到孙悟空与蓝狐儿，却不见贼匪的身影。
唐僧心中生疑，遂问孙悟空：“徒儿，那贼匪身在何处？”
孙悟空也不打算隐瞒，直指悬崖下，告诉他们，那人已经死了。
唐僧顿时一惊，他下了马，走至崖壁探看。
不看还好，一看那血淋淋的场面，老和尚就吓得晕了过去。
“师父！”
“师父，你怎么了！”
徒弟几个见唐僧倒地不起，慌张不已，全都围上去察看他的情况。
孙悟空是最着急的。
他有一个病号要照管就够劳心的了，这师父可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造孽啊……”唐僧倒在地上，嘴里呢喃，一个劲儿地责怪自己，“弟子有过，请佛祖恕弟子不教之罪……”
“师父，你若见不得血腥，就不该过去看的。”孙悟空没听见唐僧说的话，还把他扶起来，给他拍背，让他舒通一下气血。
可唐僧却看不到孙悟空的关切之情。
“你，你……”他指着猴子，脸色越来越阴沉，“孽徒！恶性不改！你这双手，到底要杀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什么！”孙悟空一愣，“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了？你杀了人，还问我做什么了？今天，为师的一定要好好教训你！”唐僧做起手势，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开始念话。
可不就是那紧箍咒！
“啊啊啊啊！”孙悟空顿时觉得头痛难忍，他扑在地上打滚，嘴里只道，“师父！有话就说，莫念！莫念！师父！”
“悟空！”蓝狐儿吓坏了，她忙跪在孙悟空身旁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疼！”孙悟空捂着头求饶，“师父，不要念了！弟子没有杀人，弟子真的没有杀人！你错怪我也！”
唐僧哪里肯信：“孽徒，还不知错！还不肯认罪！你真是无药可救！”
接着，他又把紧箍咒复念了三遍。
猴子疼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叫疼。
“唐僧师傅！”蓝狐儿向唐僧磕头，嘴里哭着喊着，只盼他能信任一下自己的徒弟，“师傅，悟空真的没有杀人，那贼是自己跳下去死掉的，跟悟空没有关系！小狐儿求你不要再念了，你放过悟空吧！”
唐僧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他们在撒谎。
他对蓝狐有偏见，只以为她在包庇孙悟空，反而把话说得更绝了：“你这妖怪，满口胡言，教坏了我的徒儿！他会有今日之灾，你也得负一部分的责任！”
此话一出，蓝狐儿傻了：“您为什么会这样看我？我跟悟空什么都没有做！那山贼的心中有另一个魂魄，是他自己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跳崖自尽的！悟空是无辜的，您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胡言乱语！”唐僧毅然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生出两个魂魄？他又怎会突然轻生？我看是你用妖术蛊惑了他，逼他跳下去的！”
见说不通话，蓝狐儿泪流满面，抓着衣角猛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信她！
“啊啊！”孙悟空痛得死去活来，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悟空！”蓝狐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拉着唐僧的袈裟，苦苦求饶，“你不要再念了！我求求你了！那人，那人是我害死的，跟悟空无关！悟空是你徒弟，你再念下去，他会疼死的！你若不喜我跟在他身边，我可以走！我不再见他了！求您别念了，别念了！”
八戒也有些不忍心了，这师父头一回把紧箍咒念了这么久，再这样下去，那猴子真的会一命呜呼的！
“师父，八戒也求您了，看在大师兄降妖除魔，护您西去的份上，您放过他这一回罢！”
“师父，悟净也求您了，别再念咒了！哥哥他很痛苦啊！”
可唐僧死活不依，他今儿个是铁了心了！
不管那贼是被推下去的，还是自己跳下去的，孙悟空肯定做了什么，他脱不了干系！
是孙悟空把那贼逼死的！
唐僧这么断定着。
他已经劝导了好多遍，希望孙悟空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可这不受教的徒儿偏偏不听劝，妖性难驯，今日还把人逼向了死路。
似这般心狠手辣的弟子，如何上得了西天，如何见得了佛祖？
不！
他必须改变这个徒弟！
就用观音菩萨教他念的紧箍咒！
唐僧念了很久，蓝狐儿嗓子都哭哑了，他还是无动于衷。
少时，孙悟空突然不喊了——
他昏死过去了。
蓝狐儿见孙悟空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两只手摊在头旁，看上去，似乎，死了一样……
刹那间，她瞳孔皱缩，一颗心在胸口猛撞，同时，她还生起了一股浓浓的恨意。
唐僧，他杀了悟空……
“哥哥！”八戒摇着孙悟空的肩膀，却感受不到一丝颤动，故而大惊呼道，“师父！别念了！哥哥被你念死了！”
啊？
唐僧猛地收口，他发现孙悟空躺倒在地，心里也生出了惧意。
“悟空？”唐僧不得不起身，赶过去察看孙悟空的情况。
“不准碰他！”
这一刹，蓝狐儿的凝视功发作了。
她的死亡凝视大法令寒意袭遍全场，所有人，包括八戒和沙僧全都不敢动了。
蓝狐儿站起身，走到唐僧面前，用寒眸怒视着吓坏的唐僧，后指着他，启口命令道：“拿开你的脏手，离我的悟空远一点！不然，我就把你推下去，跟那贼匪一同上路！”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那天潢贵胄的妖王。
唐僧颤颤巍巍退下去，两条腿哆嗦不止。
见此情形，两个徒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