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教授语录:打开城门的不是炮火,敲开心门的可能只是无心之语。
洛州城的城门曾数次被人攻破过,却从没有以这样炸裂的方式四分五裂过。
没了城门的洛州城以不得已的方式向天下敞开了大门。
从门洞里走出来的人十分满意这样震撼的开场,骑着马,穿着盔甲晃晃悠悠的走出。
侯莫陈乌,羌人。
往日里洛州人见他还束发,装一副汉人的模样。
今日的他索性披散开他卷曲的头发。
他不装了。
多年的经营让他的兵力不管是实力还是数量都足以碾压崔向南。
他才是洛州城最有实力的主人。
如今该是他的时代了。
崔向南不傻,知道这个悍将难驯。他本想在城楼上静观其变的,却见两路兵勇冲上城楼,包围了他。
如今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被逼到这份上的崔向南不得不撕破脸喝道:“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侯莫陈乌笑着道:“崔都督我们是说好的,但不是说东门归我吗?都督府归您吗?”
他见崔向南不答,索性呼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送崔都督回府?”
崔向南刚被人架走,这个羌人便飘然下了马。
他笑盈盈的朝释平走去,单膝一跪,“少主,这洛州城替你拿下了。”
这话一说,所有人吃惊得看了过来。
但近处的虞天悯反倒退了一步。
释平眉头紧锁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洛州新一代军主,陷入了沉思。
就在他想张口说时,一个人轻盈的来到他身边。
“释平,你刚刚看到了吗?牵门的绳子可是我勾的哦。”
看嘉鱼那得意的模样,释平终于明白他消失去哪儿了。
原来他一直在和侯莫陈乌联络。
他在替他开路。
侯莫陈乌见释平不应,索性站了起来。
“多亏嘉鱼师傅,他的缩骨术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呀。”
嘉鱼本想谦虚谦虚,但见释平脸色难看,立刻收了嘴。
“我”
他这个“我”字刚出口,释平就推了他一把,让他跌了一个踉跄。
“你这是赶走了宦官,迎来了董卓。还要我夸你吗!”
侯莫陈乌虽不知董卓是谁,但他不傻,想着定不是个好人。
满腹的殷勤居然换了如此下场,他的心立刻凉到了顶点。
黑着脸的他缓缓走向释平。
高大的他像一片巨大乌云压黑了释平四周。
此刻他低下头,看着释平的脸,发丝垂拨着他的皮肤。
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似的。
换个人定是要窒息了。可释平却一把把他推开。
“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少主。”
此时一旁已经看得清楚的静睿王冲到前面。
“早就听闻侯莫陈乌将军是我朝一猛将,今天算是见识了。这门开得有趣。本王喜欢。若将军想谋个好功名,好前程,本王的大门永远为将军打开。”
他这番礼贤下士,倒让侯莫陈乌笑了。
“王爷,现在你人在洛州,在我的手里,难道不该听我的吗?什么前程,功名?小王爷你该先问问你的性命。”
静睿王面上依然在笑,但手却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
“将军请放心,洛州城里,我自然听将军的。”
如此恭顺,让侯莫陈乌挑了挑眉毛。
作为对比,他不得不再去看向释平。
相比之下小王爷识相的多。
释平自然看不下去,如此这帮龌龊之士,丝毫没有君臣该有的模样,更别提什么礼仪道德了。
他甩着袖子就要走,被嘉鱼扯住了。
“侯将军是帮我们的人,你看,这门不是开了吗。”
释平咽了口气,强压了胸口即将沸腾上来的怒火,喝道:
“这是你选的阳关道,我无权阻止你。但我告诉你,我选的是独木桥。从此我们道不相投,你也不必跟着我了。”
他这番决绝除了让嘉鱼伤心之外,更让侯莫陈乌厌恶。
他一把拽过嘉鱼道:“嘉鱼兄弟,他这番不识好歹,不值得你我追随,随他去吧。”
释平本就这么走了。
但侯莫陈乌却在他背后冷冷道了句,“他实在不像将军的孩子。”
回到虞府多日,释平耳边始终萦绕着这句,他想反驳,却找不出丝毫理由,唯有一声叹息。
大风吹散迷雾,洛州城终于敞开了城门。
眼见着一线生机的人们,仿若天亮了一般。
源源不断地银两,米面不停地从城外运回城内,粮价,银价一落千丈。
活不下去的也趁此机会奔逃出城,寻个活路去了。
洛州城一下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释平茫然的走到了虞府门口,见一老人不停地向里面张望。
“老施主在等人?”
那老汉搓着满是老茧的手,低着头羞涩的答道:“老汉来接女儿。”
释平本就浑浑噩噩,这会子听着也没放心上,刚迈开步子,却被这老汉扯住了袖子。
“小和尚,你可认识虞家家主,他可是个好人。接济老汉我渡过了难关,还收留我女儿在府里学手艺。”
他搓着合十的双手,虔诚的朝释平道:“你既在府上过活,可要好好保佑他呀。”
这时虞冰已经领了两个女孩走了过来,“张老汉,人我给你领来了,以后的日子可要好好过呀。”
老汉点头哈腰的应承着,拖着两个女儿给虞冰行礼。
见他们走了,虞冰凑到释平旁边道:“这城门平日看着也不显眼,可一旦关起来就让这城成了牢笼。把人逼个够呛。”
他见释平还是愣愣的接着说道:
“这个张老头,前些日子还要死要活的,女儿女儿卖了,房子房子卖了,什么都没有了,本是打算寻死的。恰巧被家主看见了。”
释平仿佛猜到了后面,笑了一声。
在他心里虞天悯本就是这么一个人,从来都是。
可远远的乞求似得看着他的嘉鱼,却让他看不明白。
“释平。”嘉鱼拽着他衣角求饶道。
释平抽了衣角,急急地往虞府里面走。
“你听我解释,不是我,是师父。我不过是听他的吩咐。”
其实释平早就隐约猜到了,但他还是气嘉鱼什么都没和他说。所以加快了步子,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
终于有人用手拉住了他的肩膀,堵住了他逃跑的路。
“你逃做什么,真话假话听他说完吗?”虞天悯黑着脸道。
释平努力挣脱着,可虞天悯什么人,他拿捏的东西,怎是轻易会放手的。
急得释平恨不得当场踹他一脚。
他这边一挣扎,嘉鱼怎么坐得住,一把上前,虞天悯趁机一松手算是暗地里卖了个人情。
释平一下倒在嘉鱼身上,让嘉鱼抱了个全。
只是两人,都是榆木脑袋,没一个领情的。
嘉鱼扶起释平道:“我们走,这活阎王性情不定,不知哪一天就要了我们小命呢。”
释平明白虞天悯的用意,没有答话而是一把甩开了嘉鱼的搀扶。
“师父的任务不能和我说吗?他怕我坏事?他几时那么防着我了。”
嘉鱼嘴笨,被问得头低了下去,呢喃着答道:“师父说你但凡看得上那个羌人,你父亲刚出事那会,就会联络他了。”
一听这话,虞天悯倒是觉得宝灵大师算得极对,但他体谅释平,便打圆场道:
“不过,你别说你了,他来这洛州好些年了吧,谁不说他是个疯子。”
“远的不说,就说这开城门吧。以他的兵力完全可以靠兵力拿下,可他却偏要把那百年老城门给毁了。”
他说得起劲,索性蹲下身子凑近道:“我家有木匠,我问过了,若要重修这城门,得找上百上千根木料不说,可能还不如以前的好。”
这边说得起劲,这边嘉鱼脸色却越发难看。
“他说这样才能出其不意。给敌人造成心灵上的震撼。我劝来着,他说我不懂兵法。”
释平一把推开了他,“你便随着他胡闹。”
为了让这两个光头小和尚迅速和好,虞天悯加了一把力,他站起身子看着远处的热闹的街市场道:
“行事是震撼了些,但不得不说,结果没那么差。你说他是董卓,我看他也没欺行霸市,强抢民女呀。”
“你自己也看到了。这洛州城活了,也算他的功劳了。”
嘉鱼终于听出这是帮他了,加了几句道:“侯将军,就是性子怪,人倒是不坏的。”
若放前几日,释平定要吼他一句,“你又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