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 157 章
“他给我喂了吃下去就睡不了觉的青菜叶。他是个坏人。”辛可威肌肉僵硬面无表情地用手指着步跃夕道。
待到风惊幔笑够了,步跃夕这才语气慵懒地开始解释。“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嘛。为了避嫌,就只能辛苦你了。”
“什么玩笑都开!”风惊幔再想笑也不得不先打住,沉了脸往步跃夕的头上丢了一个雪团。
“这是辛不辛苦的事儿吗?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换个人睁着眼睛盯你好不好啊?我现在这副黑眼圈,熬鹰看见了都以为是见了鬼你信吗?”
辛可威确实没谦虚。乍一回头,风惊幔还真的以为见到了鬼。
“别打岔。你方才为什么要故意气我?还是你觉得,我的朋友们不会第一时间飞回来看我?”
熬成了这副鬼样子好在脑筋还是清楚的。
“他,早就让雷鸟给你的朋友们报过平安了。干这么危险的事儿老天都没舍得把你的命收了去,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巴巴的赶回来还不如在路上好好玩儿呢,就当是为你庆祝新生了。”
末了还没忘附个后缀。“有没有报平安他都是个坏人。”
原来如此。两个家伙风惊幔都感激,一个有心会做,一个长了嘴会说。
她于是笑着朝步跃夕挥了挥手,“赶紧让他去睡觉吧。这鹰傻了。”
“好啊。”步跃夕站起身来,脸上敛去了方才闲适的神采,颇有几分郑重地对辛可威道:“眼下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辛苦你一趟,回祜城通知还首,冉遗很快就会有动作了,让大家加强戒备尽量减少单独外出,尤其是海边。”
“跑一趟可以。我什么时候能睡觉?”
回祜城是二人一早便已商量好的,辛可威当然没异议,故而现下关心的就只剩了睡觉这一件事。
“你说呢?”
黑眼圈中嵌进一对白眼球原来真的可以把人笑死,有一点像双灶的平底锅里并齐摊了两张糯米饼。
“你这个缺了大德的家伙我早晚要你好看——”辛可威振翅远飞之前还没忘骂他一句解恨。
此去祜城,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吧。步跃夕望着辛可威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十七,别来无恙。”
讲话的是萧漠北,在他身旁眼睛却跟步跃夕望着同一方向的正是顾言迟。
步跃夕从未有一天喜欢过这个称呼,因为十七的排行并不属于自己。如今听来,恍如隔世间竟还有几分无以言说的亲切。
“还是习惯这么叫我?”
“因为你一直都是。”说话的是顾言迟,“‘有鹰还迟,心巢难筑’。还十七这个身份与你之间还是有很深的缘分在的。既有归期,就是新的开始。”
碍于风惊幔的身边一直都有人在,秦恭俭便没有近前来凑热闹。说是来探望风惊幔身体恢复得如何,自他们两个来到林前就只听兄弟几个叙旧了。
吹了一会儿风,几个人便回了屋内喝茶。顾言迟一面摆弄着茶杯一面笑问道:“这个时候让可威回祜城,为什么还要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啊?我甚至担心他半路睡着了飞错了路。”
未待步跃夕回答,萧漠北抢先道:“我倒觉得,跃夕未必是在开玩笑。”
“被你言中了。我在他身上下了衰魇符,需要十几个时辰不眠不休方能发挥效力。此际,他身上还鹰的气场已经完全消解掉了。除了灵力法力还在,他如今同往返祜衍两城的普通禽鸟没有任何差别。”
“当然,此符并不难解。在他飞抵祜城后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步跃夕始终站在窗前,语气虽然轻缓,眼底却流转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忧虑。“如此,才能助他一路安全的飞回祜城。”
他话中的意思顾萧二人自然是知晓的。屋内的气氛霎时由紧张替代了原本的安闲。
“有一件事,早前大家一直未曾细想。方才听你提醒,我突然觉得似乎有些非比寻常。”顾言迟道。
“你是说,证物房的几个掌事相继称病?”萧漠北道。
“没错。”
步跃夕刚要开口询问,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隆隆的闷响。那声音并没有很大,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随之而来的是屋外的惊叫和喧哗声,由远及近。
出得屋来,便见秦恭俭身边的护卫向他回报。东南方有一片海面上的冰层不知是何缘故突然崩裂开了,不仅扬起了许多碎冰,海面下似乎还有异动。
“我跟跃夕一同前去查看,这里交给漠北师兄。你们意下如何?”
秦恭俭自王城带出的护卫不在少数,除了在海面沿岸勘察同时疏导百姓安全撤离外,秦小公子和风惊幔所在的这一片林园守卫依然井然有序密不透风。加之有萧漠北在,步跃夕这才放心离开。
三人依顾言迟的建议分头行动。
声响的源头处不难寻觅。只是未至近前,一个危险的预感瞬间灌注进步跃夕的脑海中。
源头处碎冰崩裂的线路指向,正是那个他异常熟悉的海边山脚。
“是淡烟口。”
步跃夕匆匆丢下这几个字,眨眼间消失在了顾言迟的视线里。
没有人或者神比步跃夕更加清楚深海之于冉遗的意义了。
那是属于他的领地,没有谁可以轻易撼动。所以,辛可威在他的助力下安全飞抵祜城他还是有把握的。然而,他却没有算到对方竟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向莫清渠下手。
步跃夕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异响是否为冉遗所为尚无定论,而他却没有勇气去细细思量,他生怕在自己赶到之前,那条冬眠的蛇再也没有可能苏醒了。更是因为他深知,莫清渠若当真遭此横祸完全是被自己所牵累。
几经周折,步跃夕和顾言迟终于在淡烟口的一片废墟之下找到了莫清渠。
他猜对了。
不是最好的结果。所以,应该也不是最坏。
“隔着老远就听见你叽里咕噜地讲个不停,我真怀疑昨天被人打到吐血然后吐晕在茅厕的人不是你。”
步跃夕推了门进屋,招手示意送药的左卫不用再陪聊可以离开了。
莫清渠头上缠裹着厚厚地细布,背靠着倚垫,一条右腿又是加固又是包裹的已经看不出是一条腿了。
“讲话怎么了?你老人家又不舍得来陪我讲话……咦?今天这是刮得什么风啊居然带了这么多人来陪聊?”
莫清渠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享受到病号的待遇,全身上下被一群人招呼得这么隆重也就算了,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给他送温暖,受宠若惊不过如此吧。
步跃夕走在最前面,选了靠窗的位置自己先坐了。在他看莫清渠第二眼的时候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是谁给弄的?稍后叫人撤了撤了。”
“我也这么觉得。呵呵。”
顾言迟的笑声居然比步跃夕还要高上一个度。
“什么意思啊你们,没看出来我伤得很重吗?嘲笑我也就罢了还要找人撤了我的行头?”
莫清渠在床上瘫得正爽呢,即便小题大做得很,这么快就没得玩儿了那他哪里会依。
他先是白了顾言迟一眼,继而将头转向了步跃夕,咬牙切齿地道:”所以就是说,那个蛇头鱼真的是瞎了眼,要报仇要出气倒是找你呀跑到我这里来捣什么乱?”
步跃夕随手拿起桌上的药碗闻了闻,放下后皱了皱眉道:“如果他真是冲着你去的,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躺在这里跟我聒噪?早把你烤来吃了。”
“啊哈!我是为了谁才趟了这淌浑水的,你嘴里还能不能崩出句人话啊你?”
风惊幔抱了步跃夕的同款肩膀,在莫清渠面前笑道:“他本来也讲不出人话来啊,怎么你能吗?”
没毛病。一个魇神,一个地仙,硬是要往人堆儿里凑合好像确实有些过谦了。
“嚯——这都是一屋子什么人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么的没良心。”
莫清渠故意翻了翻眼皮,“那你倒是说说看,那家伙既然不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既不来树林也不去犹来阁偏要跑到我那里去砸场子?”
打了好半天口水仗终于问到了一个正经问题。所有人包括萧漠北在内全部将目光投向了步